云城的老城区,狭窄逼仄的巷弄如同城市的毛细血管,流淌着这座光鲜亮丽大都市最底层的烟火气。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没有霓虹闪烁的奢华商场,只有斑驳的墙皮、缠绕如蛛网的电线,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霉味和油烟味。
龙凡搀扶着福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福伯的腿脚不好,那是当年为了掩护龙凡逃走,被仇家硬生生打断后留下的病根。阴雨天便会钻心的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少爷,刚才真的太冲动了”福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忧心忡忡地念叨,“那是林家的人啊,林家现在如日中天,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云城吧”
龙凡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福伯满是老茧的手背,眼神温和而坚定:“福伯,不用怕。这一次回来,我没打算再走。”
“可是”
“没有可是。”龙凡打断了老人的话,语气中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以前是我们太弱,任人宰割。但现在,不一样了。属于龙家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那些欠我们血债的人,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福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十年的光阴,彻底改变了这个曾经稚嫩的少年。他的肩膀变得宽厚如山,脸庞棱角分明,眼神中那种历经生死的沧桑与淡定,让福伯感到既陌生又欣慰。
那个只会躲在父母身后哭鼻子的少爷,终于长大了。
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破旧的筒子楼前。
这栋楼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外墙的红砖已经变成了黑灰色,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声控灯时灵时不灵。
“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家?”龙凡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当年龙家也是云城的名门望族,住的是半山别墅,出入豪车接送。没想到家族覆灭后,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福伯竟然沦落到住在这种地方。
“虽然破了点,但好在租金便宜,而且离少爷你以前爱吃的那家面馆也近。”福伯有些局促地搓着手,似乎怕龙凡嫌弃。
龙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福伯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那扇生锈的铁门。
屋子里很小,只有二十平米左右,一张单人床,一张瘸了腿的桌子,还有一个用帘子隔开的小厨房。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甚至还贴着一张龙凡十年前获奖的照片,虽然已经泛黄,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龙凡走到那张照片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年,他十八岁,刚刚考上京城的重点大学,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父母恩爱,家境优渥,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林若雪。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
直到那个雨夜。
一群黑衣人闯入龙家,父亲被当场格杀,母亲为了保护他,被乱刀砍死在血泊中。大火吞噬了龙家的一切,曾经的荣耀与幸福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有他平日里最信任的合作伙伴吴家,甚至还有林家的影子!
“呼”
龙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戾气。
“少爷,喝口水吧。”福伯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走了过来,“家里也没什么茶叶,只能喝点白开水了。”
龙凡接过杯子,却并没有喝,而是郑重地让福伯坐在床上,然后自己退后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啊!”福伯大惊失色,就要起身去扶。
“福伯,这一跪,是你应得的。”龙凡按住老人的肩膀,目光赤红,“当年若不是您拼死相救,龙凡早已是一堆枯骨。这十年,您替我守着龙家的最后一点念想,受尽苦难,我龙凡不孝!”
说完,龙凡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头,都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他对这位老人的愧疚,也是感激。
“少爷”福伯早已泣不成声,颤抖着双手扶起龙凡,“只要少爷你好好的,老奴就算死也瞑目了。对了少爷,你这十年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龙凡站起身,眼神变得悠远。
“我去当兵了。”
“当兵?”福伯一愣,“普通的兵能去十年?”
龙凡苦笑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他去的,可不是普通的部队。
那是位于华夏边境最神秘的“炼狱营”。那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每一个进入那里的人,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亡命徒。
第一年,同期进去的一百名新兵,只活下来十个。
龙凡就是其中之一。
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他像是疯了一样训练自己。别人跑十公里,他跑三十公里;别人练格斗,他直接去深山里和野狼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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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名普通列兵,到特种小队队长,再到后来执行绝密任务的“血狼”。
这十年,他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南美雨林中,仅凭一把匕首反杀过数十名毒枭;他在中东沙漠里,单枪匹马摧毁过恐怖分子的基地;他在北极冰原上,为了潜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身体几乎冻僵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枚勋章;他的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是为了今天的归来。
“福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龙凡轻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龙凡了。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也有足够的能力让龙家重现辉煌。”
说着,龙凡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这是他退伍时,首长亲自交给他的。
里面装着他的退伍证,一张存有五百万退伍金的银行卡,以及一份关于当年龙家惨案的绝密调查报告。
其实在部队的这些年,龙凡从未停止过对当年真相的调查。虽然身在边境,但他利用执行任务积累的人脉和情报网,早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当年龙家的生意正如日中天,突然遭遇资金链断裂,紧接着就是仇家上门。”龙凡打开文件袋,看着上面的资料,眼中寒芒闪烁,“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吴家作为当年的急先锋,吞并了龙家大部分的产业,一跃成为了云城的一流家族。而林家”
提到林家,龙凡的语气停顿了一下。
资料显示,当年龙家出事的那一晚,林家家主林震天曾秘密见过吴家家主。而在龙家覆灭后的第二个月,林家就获得了一个原本属于龙家的几十亿的大项目,从此平步青云。
更讽刺的是,那个曾经发誓非他不嫁的未婚妻林若雪,在龙凡失踪后的第三个月,就公开宣布与龙凡解除婚约,理由是“龙凡涉嫌经济犯罪畏罪潜逃,龙家门风不正”。
“好一个门风不正!”龙凡冷笑一声,手中的文件纸被捏得粉碎。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们不仅夺走了龙家的命,还要把脏水泼在死人身上,让龙家永世不得翻身!
“少爷,林家现在确实势大。”福伯在一旁叹气道,“听说那个林若雪,现在已经是林氏集团的总经理了,被称为‘云城第一美女总裁’。而且,她最近好像真的要和省城叶家的大少爷订婚了,全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订婚?”龙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还真是巧了。”
就在这时,福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黑血。
“福伯!”龙凡脸色一变,连忙扶住老人,两根手指搭在福伯的脉搏上。
脉象紊乱,气血两亏,更严重的是,在福伯的肺部,似乎有一团淤积多年的毒气在侵蚀着他的生机。
“这是火毒?”龙凡眉头紧锁。
当年的仇家之中,有人擅长用毒掌!
“咳咳老毛病了,不碍事。”福伯摆了摆手,想要强撑着站起来,“刚才在机场被推了一下,可能岔气了。我去给少爷煮碗面”
“别动!”龙凡按住福伯,声音严肃,“这可不是老毛病,这是内伤沉积,再加上刚才情绪激动引发了旧疾。如果不及时治疗,你活不过三天!”
“什么?”福伯愣住了,他虽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也只以为是年纪大了。
“福伯,你信我吗?”龙凡看着老人的眼睛。
“少爷的话,老奴自然信。”
“那就坐好,闭上眼睛。”
龙凡说完,右手迅速在怀中一抹,几枚银针凭空出现在指间。
这是他在死亡谷获得传承后,用特殊手法打造的银针,虽然不如传说中的法宝,但也比市面上的普通银针强上百倍。
“九转回魂针,第一转,定神!”
龙凡低喝一声,手腕一抖,一枚银针如闪电般刺入福伯头顶的百会穴。
银针入穴三分,尾端竟然在微微颤抖,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声。
紧接着,龙凡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一枚枚银针精准地刺入福伯胸前的膻中、中府、云门等大穴。
如果有中医国手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得下巴掉地上。
因为龙凡施展的,正是早已失传千年的“以气御针”!
每一枚银针上,都附着着龙凡体内精纯的龙魂之力。这股力量顺着穴位进入福伯体内,如同温和的春风,一点点化解着那沉积在肺腑深处的顽固火毒。
“呼”
随着最后一枚银针落下,福伯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直冲脚底,原本沉重如铅的身体瞬间变得轻盈起来,那堵在胸口多年的闷气也随之消散。
“哇!”
福伯猛地张口,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这口血吐出来后,他的脸色竟然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呼吸也变得顺畅平稳。
“这这是神迹啊!”福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仿佛年轻了十岁。
“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伤势,想要彻底根除,还需要几味珍贵的药材调理。”龙凡收回银针,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现在的他刚刚觉醒龙魂,实力还未完全恢复,施展这种逆天针法还是有些勉强。
“药材?什么药材?”福伯问道。
“百年野山参,龙血草,还有赤焰灵芝。”龙凡报出了几个名字。
福伯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少爷,这这些可都是天价的药材啊!咱们现在哪里买得起?”
龙凡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存有五百万的银行卡放在桌上:“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是我的退伍费。密码是我的生日。”
“五五百万?!”福伯瞪大了眼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拿着吧,先把家里的环境改善一下,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药材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
龙凡没有说实话。这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巨款,但对于购买那些稀有的灵药来说,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尤其是那赤焰灵芝,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往往只出现在顶级的拍卖会上。
不过,他自有办法。
“咚咚咚!”
就在这时,那扇破旧的铁门被人用力敲响,或者说是被砸响。
“开门!老不死的,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传来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声。
福伯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抓住了龙凡的衣袖:“少爷,是是房东的儿子,王大强。他是这一带的混混,肯定是来催房租的。”
“房租?”龙凡眉头一挑,“我们欠房租了?”
“没没有。”福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只是他上个月突然说要涨租,每个月涨一千。我不肯,他就天天来闹事,还威胁说要把我的东西扔出去”
“涨租?”龙凡冷笑一声。
这破房子,一个月五百块都嫌多,竟然还要涨一千?这分明是看福伯孤苦伶仃好欺负!
“我去看看。”
龙凡拍了拍福伯的手,转身走向门口。
“少爷,别冲动啊!那王大强认识这一带的大哥,咱们惹不起”福伯急忙喊道。
龙凡没有理会,一把拉开了铁门。
门外站着三个染着黄毛、纹着纹身的青年,为首的一个胖子正是王大强,手里还拿着一根棒球棍,正准备再次砸门。
门突然开了,王大强愣了一下,看到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顿时一脸凶相地吼道:“你是谁?那老不死的呢?让他滚出来!”
龙凡倚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他:“有事跟我说。”
“跟你说?你是那老东西的私生子啊?”王大强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行,既然你替他出头,那就先把这个月的房租交了!连本带利,一共三千!”
“三千?”龙凡嘴角微扬,“据我所知,合同上写的是五百。”
“老子说三千就是三千!”王大强眼睛一瞪,唾沫横飞,“这地段现在可是黄金地段,不想住就滚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人把你们的东西扔大街上去?”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推龙凡。
“拿开你的脏手。”
龙凡眼神一冷。
“哎哟呵?还挺横?”王大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小弟哈哈大笑,“哥几个听见没?这小子让我拿开脏手?他以为他是谁啊?在这一片,还没人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话音未落,王大强脸上的笑容突然狰狞起来,手中的棒球棍猛地抡起,照着龙凡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今天老子就给你开个瓢!”
这一棍势大力沉,要是砸实了,普通人不死也得脑震荡。
屋内的福伯吓得尖叫一声:“少爷小心!”
然而,龙凡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棒球棍即将砸中他额头的一瞬间,他动了。
还是那两根手指。
就像在死亡谷夹住军刀一样,龙凡轻描淡写地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高速落下的棒球棍。
“啪!”
一声轻响,棒球棍戛然而止,悬在半空,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什么?!”
王大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往下压,脸都憋红了,可那棒球棍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就这点力气,也学人家收保护费?”
龙凡冷冷一笑,手指微微发力。
“咔嚓!”
坚硬的实木棒球棍,竟然被他两根手指生生捏碎!木屑纷飞!
“啊——”
王大强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龙凡,“你你会妖法?!”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被这一幕吓傻了,双腿发软,想跑却迈不动步子。
龙凡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一步步走向王大强。
!“刚才你说,要把谁的东西扔出去?”
“没没有!大哥,误会!都是误会!”王大强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后退,“我我是来修门的!对,修门!”
“修门?”龙凡低头看着他,眼神如刀,“这门确实该修修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算算账吧。”
“这几年,你一共多收了福伯多少钱?”
“没没多少”王大强冷汗直流。
“说实话。”龙凡的声音骤然提高,一股杀气透体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楼道。
王大强只感觉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十度,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差点尿了裤子。
“两两万!一共多收了两万!”王大强崩溃地大喊,“大哥饶命!我这就还!我双倍还!”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要转账。
“不用双倍,是多少就是多少。”龙凡拿出自己的二维码,“转过来。然后,滚。”
“是是是!”
王大强如蒙大赦,飞快地扫码转了两万块钱,然后连滚带爬地带着小弟逃之夭夭,连头都不敢回,生怕龙凡反悔。
看着手机里到账的信息,龙凡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这种小角色,连让他真正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屋内,福伯已经看傻了眼。
“少少爷,你会功夫?”
“在部队里学了一点皮毛。”龙凡随口敷衍道,然后将手机递给福伯,“钱拿回来了。从今天起,没人再敢欺负你。”
福伯捧着手机,老泪纵横。
他知道,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少爷,真的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王者归来的姿态,撑起了这个家。
“少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福伯擦干眼泪问道。
龙凡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夜幕降临,远处林氏集团的大厦灯火辉煌,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矗立在云城中心。
而在大厦顶层的led巨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一条喜讯:
【热烈祝贺林氏集团总经理林若雪小姐,将于三日后在云顶酒店举办订婚宴!】
看着那行刺眼的红字,看着屏幕上林若雪那张虽然美丽却透着高傲与虚伪的脸,龙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接下来?”
龙凡背负双手,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对着这座城市宣战:
“三天后,云顶酒店。”
“我要给这位‘老朋友’,送上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