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立刻笑着回答:“老师您放心,明远说来就一定会来,估计在路上了。”
“谢明远”这个名字一出,包厢内嘈杂的声音出现了刹那的停顿,随即转为更小声的窃窃私语。
李老师脸上露出真正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
“来就好,来就好。”
他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主位。
被晾在一旁的马建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花了血本,订了利豪最顶级的包厢,就是为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现在,所有人的焦点,竟然都在那个还没到场的谢明远身上!
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几本厚重的皮质菜单,强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来来来,都别站着了!老师,同学们,快坐!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千万别跟我客气!”
同学们翻开菜单。
下一秒,包厢里响起一片细微却清晰的抽气声。
有人不小心把菜单掉在了地毯上。
“开水白菜……888?”
“这个清蒸东星斑……后面是三个零?”
一个女同学低声惊呼,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合上了菜单。
“建明,这……这也太贵了。”
“是啊,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这么破费。”
马建明听着这些议论,脸上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哎,瞧大家说的。”意地摆了摆手,
“利豪酒店嘛,就是这个价位,正常,正常。”
班长张伟皱了皱眉,合上菜单站起身。
“建明,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顿饭吃下来得小十万,实在没必要,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换什么换!”
马建明嗓门猛地拔高,直接打断了张伟。
他“豁”地站起身,为了增强气势,刻意将西装的袖子向上捋了捋。
这个动作,让他手腕上那只金光灿灿的劳力士手表,瞬间暴露在水晶灯下。
一道刺眼的金光,精准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包厢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马建明极其享受这种由他的财力带来的绝对寂静,他环视一圈,感觉自己就是这里的王。
“不瞒各位,我这几年在毛熊国那边倒腾了点小玩意儿,马马虎虎,赚了点零花钱。”
他故意抬起手腕,用戴着金表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金属与胸骨碰撞,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大家看看我,”笑,金光与白牙交相辉映,
“像是差这点钱的人吗?”
包厢里,一时间死寂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住的铁钉,死死钉在马建明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腕表上。
那刺眼的金光,混合着酒精与香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成一种名为“金钱”的浓烈气息,呛得人喘不过气。
马建明享受这种窒息感。
他挺直了腰板,下巴扬起一个倨傲的弧度,用一种历尽千帆的过来人腔调,感慨万千地开口。
“想当初上学那会儿,我家里穷,饭都吃不饱,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现在嘛……”
他故意一顿,手腕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华丽的弧线。
“时代变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有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渴望,有人则默默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班长张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嫉妒。
唯有李老师,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无关,只是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门口,那份期盼,越发浓了。
“建明现在出息了,这是好事!”
一个机灵的男同学立刻起身打圆场,高高举起了酒杯。
“来,我们大家敬建明一杯!祝建明老总生意通四海,财源达三江!以后成了世界首富,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穷同学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
马建明被捧得浑身舒坦,得意地放声大笑,端起酒杯,正欲一饮而尽。
咚、咚、咚。
包厢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不疾不徐地敲响了。
这三声轻响,像三记精准的点穴,瞬间打断了马建明的高光时刻。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头拧了起来。
搞什么?
没看见老子正说到兴头上吗!
“谁啊?”
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穿酒店高级侍应生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年轻人探进头来,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职业化微笑。
“先生您好,打扰了。”
侍应生的目光在包厢内平静地扫过,最终精准地落在马建明身上。
“请问,哪位是马建明先生?”
马建明心里“咯噔”一下。
找我的?
他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费用问题。
为了装阔,他可是连定金都没付,直接豪言说走的时候一起结。
不应该啊!
利豪这种顶级酒店,会干出当众催账这么掉价的事?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但他脸上依旧强作镇定。
“我就是。”
他沉声应道,同时站起身,迈着自以为稳重的四方步走向门口。
“什么事?到外面说。”
他刻意压低声音,还不忘回头冲同学们安抚地笑了笑,营造出一种“我去处理个几百万小生意”的淡定感。
马建明跟着侍应生走到门外,厚重的地毯吞噬了所有声音。
门一关上,他立刻变了脸色,警惕地盯着对方。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包厢的钱……”
侍应生微微躬身,微笑的标准度没有丝毫变化。
“马先生,您误会了。”
“是这样,我们工程部刚刚检测到,您所在的这间‘牡丹厅’,地板下的中央空调水管有轻微渗漏风险,需要立刻进行检修。”
“为了不影响您和贵友的用餐体验,也为了各位的安全,我们必须马上处理。”
马建明一听,血压“噌”地就上来了。
水管有问题?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刚在同学面前把利豪酒店吹上了天,你现在告诉我地板要被掀了?
这不是当众抽我的脸吗!
他死死压着火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滚蛋?”
“是为您更换包厢,先生。”
侍应生的态度依旧恭敬得让人挑不出错。
“换?现在这个点,你们酒店还有这么大的空包厢?”马建明厉声质问。
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要是最后被告知没地方,他领着二十多号人灰溜溜地被“请”出利豪酒店,那他今天的脸,就真丢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