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枕月才将这次伤亡的情况告诉陈序。
作战三营作为西麓防线的主力,原本三千人的队伍,死伤竟达千余,前往支援的护卫营、游击营同样各有千余人伤亡,负责殿后的修士,则只有一半人退到大阵内,其余都已战死。
不过伤亡最多的还是那些沙漠部族武修,近五千人的支援队伍,本就缺乏训练与修为,面对凶兽时全凭一腔悍勇,最终只有不到千余人活着撤回,且大多带着伤,能彻底恢复战力的寥寥无几。
陈序心中如同压了块巨石,仅行营直属的修士与士卒,伤亡就三千人多人,当时负责殿后的修士战死过半,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二十余位化灵境修士战死。
“万幸的是,宁影长老与丁石长老只是脉络受损,只需闭关休养些日子便好,其余通灵境修士虽多有负伤,却都是皮肉伤或灵力耗损过度,短时间内便能重新加入战斗。”枕月又小声说道。
陈序微微点头,沉声道:“阵亡将士的名册整理好,按行营规矩给予家属抚恤,另外,传令下去,让各营加固营地防御,谨防凶兽再次突袭。”
等枕月离开后,陈序当即散出数十支探查小队,前往西麓防线旧址与凶兽撤退的方向,探查凶兽的动向与聚集情况。
就在探查小队陆续出发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游击营校尉、天元境长老庄行舟,带着通灵境弟子周仰,以及千余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游击营士卒,快步朝着中枢大阵方向走来,这些士卒面露风尘,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陈都尉。”庄行舟快步上前,抱拳行礼,“我与周仰率领游击营士卒前往雪原,去围剿那些沙漠盗匪,今日才返程,听闻西麓防线遇袭,便立刻带着队伍赶来支援。”
陈序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游击营剩余的两千士卒,各分一半,补入作战三营与护卫营,庄长老,你便留在此地,协助阵内两位大长老,确保中枢安全,周仰,你调往作战三营,协助丁石长老重整队伍,加固西麓新建的防御阵地。
安排好游击营的事宜,陈序又开始调整整个风源岭的防线部署。
传令作战四营,即刻从西北区防线撤出,调往西麓,与作战三营一起,驻守新建的防御阵地,同时调配三万沙漠部族武修、一万沙漠盗匪,协助构建防御工事。
令作战一营收缩北区防线,放弃外围所有小型据点,集中兵力防守核心隘口,另调四万部族武修、一万盗匪,编入御序列。
南区防线由作战六营、七营坚守,外加五万部族武修、三万盗匪辅佐。
东区防线属于风源岭的后方,由护卫营与补给营配合守御,外加剩余的八万部族修武、两万盗匪,同时确保粮草与物资安全,还要保持机动,随时支援各区域防线。”
一道道命令接连传出,各营将领纷纷领命行事,原本因伤亡而显得混乱的防线,渐渐重新变得有序起来,陈序心中的压力稍稍缓解,却依旧不敢放松,部族武修与盗匪虽人数众多,却缺乏训练与凝聚力,能否形成有效战力,仍是未知数。
处理完所有军务,天色已近黄昏,陈序快步朝着伤兵营走去。
刚进入帐内,便看到苍瑜正守在床边,眼圈泛红,而余飞桃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却仍在微微颤抖。
“情况如何?”陈序轻声问道。
一旁的医修叹了口气道:“回都尉,余姑娘此前被甲岩虫重创,又遭黑翼隼拖拽,神魂与周身脉络同时受损,太玄丹虽稳住她的性命,想要彻底恢复,还需高阶疗伤丹药与长时间静养,若再拖延,恐怕会落下病根,甚至影响日后修行。”
陈序闻言,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七宝培元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入余飞桃口中,又运转灵力,轻轻按在她的后心,帮助她引导药力流转。
“枕月,你来替我。”陈序说道。
一旁的医修赞叹道:“七宝培元丹果然疗伤的圣药。”
陈序看着余飞桃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心中稍稍安定,转头对苍瑜道:“风源岭战事吃紧,不是静养之地,这几日你便带着飞桃返回星辰峰。”
苍瑜却摇了摇头说道:“阿序哥,我不会离开这里。”
陈序知道她性子倔强,只能无奈道:“枕月,我手中还有一艘浮空飞舟,你将飞桃送回星辰峰,两日内返回。”
枕月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应允。
风源岭西麓防区的战事刚歇,空气中还弥漫着凶兽焦尸的腥气与雷霆残留的灵力波动,各路探查小队与防线传讯便如同雪片般涌入中枢大帐。
陈序刚在案前坐下,还未来得及喝一口热茶,苍瑜便捧着一枚泛着微光的传讯符走进来:“阿序哥,是程校尉从风峡谷口传回的急讯。”
接过传讯符,陈序注入灵力,玉简内的讯息瞬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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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峡谷口防线遭大批沙漠凶兽突袭,外围防线已尽数丢失,伤亡近两千人,幸得十余座小型法阵相互配合,才勉强在核心峡谷通道稳住阵脚,目前凶兽攻势已有所减弱,有后撤迹象,但仍在峡谷外徘徊,恐有后续动作。
灵力散去,传讯符的光芒渐渐黯淡,陈序将其放在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风峡谷口本就地势狭窄,难以布设大型法阵,全靠各类小型防御法阵层层阻拦,能顶住凶兽冲击已属不易,陈序心中清楚,风峡谷防线并无“雷霆法阵”这般大杀器,凶兽若真想强攻,绝不会轻易后撤,这般试探性的攻击,更像是在牵制,绝非主力进攻方向。
这时帐外又有士卒送来传讯,是驻守黄沙堡的渔城大营传来的消息。
传讯内容比风峡谷更为危急,黄沙堡防线连日遭凶兽猛攻,外围五座卫星堡垒已尽数沦陷,守军伤亡惨重,剩余兵力退守核心城堡,依靠“磐石防护阵”苦苦支撑,防线已濒临溃烂,若再无援军,最多三日便会被攻破。
陈序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死死盯着标注着黄沙堡与风源岭的区域。
此前西麓防线遇袭,如今风峡谷与黄沙堡接连告急,三者看似分散,却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先以凶兽袭扰风源岭外围警哨,吸引注意力,再突袭西麓,同时猛攻风峡谷与黄沙堡,让三处防线无法相互支援,这般精准的战术调度,绝不可能是凶兽自行所为,背后定然有具备智慧的荒兽在操控。
可眼下风源岭刚经历大战,兵力损耗严重,部族武修与盗匪尚未形成战力,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黄沙堡,陈序只能暗自叹气,将希望寄托在掌教峰那边,只盼宗门尽快调派援军支援。
然而,危机并未给陈序留下太多等待的时间。
翌日午后,风源岭各处防线突然同时传来警报,传讯符的灵光在大帐内接连亮起,此起彼伏的示警声几乎要将帐顶掀翻,沙漠凶兽竟同时对风源岭的南、北、东、西四大防区发起了全面进攻。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沙漠凶兽的冲击战,竟持续便是整整一个月,凶兽群如同不知疲惫的洪流,将风源岭拖入了无休止的血战中。
最初的几天时间里,是防线损耗最惨烈的阶段。
凶兽似乎摸清了风源岭各防区的兵力部署,采取“重点突破、多点牵制”的战术,十余种沙漠凶兽拆分组合,对四大防区发起轮番冲击。
还没来得及重建的西麓防区首当其冲,此前刚经历过甲岩虫与黑翼隼的袭击,防御工事尚未完全修复,此次遭遇的是“沙行鳄”、“刺甲兽”、“腐毒蝎”的混合编队。
沙行鳄体长近十丈,鳞片坚硬如铁,能在沙地下以极快的速度潜行。
刺甲兽则如同滚动的巨型刺猬,浑身布满尺许长的尖刺,体重足有万斤,仅凭蛮力冲撞,便能摧毁沿途的一切。
腐毒蝎则躲在凶兽群后方,尾刺喷射出墨绿色的毒液,毒液落在地面会腐蚀出半尺深的深坑,溅到士卒身上,皮肉瞬间溃烂,连高阶疗伤丹药都难以遏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蔓延,最终痛苦死去。
驻守西麓防区的作战三营与补入的游击营士卒,刚完成阵地加固便仓促迎战。
丁石有着天元境修为,每一次出手都能斩杀一头沙行鳄,却架不住凶兽源源不断地冲锋,其他修士们结成法阵释放的火球与风刃,落在刺甲兽身上仅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反倒被腐毒蝎的毒液逼得连连后退。
仅仅不到半日,西麓外围新布设的防线尽数沦陷,诸修士、士卒伤亡超过千人,剩余兵力不得不放弃前沿阵地,退守第二道防线,依靠临时挖掘的壕沟与布置的“地刺阵”勉强阻拦凶兽。
与此同时,北区防区遭遇的是“风蚀狼”与“骨翼蝠”的联合绞杀。
风蚀狼体型虽不及沙行鳄,却胜在数量庞大,往往以百只为一队,成群结队地冲锋。
骨翼蝠则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数量足有上万只,它们单体战力不强,却能通过极为刺耳的低鸣声,干扰修士的灵力运转,不少修士刚要祭出法器,便被声波震得灵力紊乱,法器失控坠落,甚至有人因灵力反噬口吐鲜血。
作战一营在天元境长老韩志远的率领下,外加四万沙漠部族武修、一万盗匪,在隘口两侧上布设了“滚石阵”与“箭楼”,试图借助地形阻拦凶兽。
起初几日,滚石与箭矢还能对风蚀狼造成杀伤,可随着骨翼蝠不断俯冲撞击箭楼,两侧的防御工事接连坍塌,风蚀狼趁机从坍塌的缺口涌入,与守军展开近身搏杀。
部族武修虽悍勇,却缺乏对战凶兽的经验,往往刚冲上前,便被风蚀狼的腐蚀风沙伤得失去战力,四万部族武修仅三天便伤亡过半,剩余的人只能退到隘口核心,依靠法阵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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