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繁忙的调度与讯息的流转中悄然流逝。
距离与三个商会约定的一月之期尚有几日，陈序便接到了古兰的传讯，言称当初交易的物资已全数运抵当初碰面的货栈。
次日清晨，风雪暂歇，陈序与古兰并肩前往货栈。
刚进货栈的后院，便见丰裕号、万通商行、渔城沙舟部商会的三位长老已等候在院中，身后的数十辆大型辎重车上，堆满了用油布严密遮盖的物资，空气中隐约飘散着风干肉的咸香与药材的气息。
“三位长老倒是来得早。”陈序笑着走上前，与三人见礼，“劳烦诸位费心，物资能如此迅速运到，倒是省了不少事。”
丰裕号长老李信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拱手道：“都尉客气了，既然收了定金，自然要尽快履约，何况都尉守护风源岭防线，本就是关乎北域安危的大事，我等虽为商人，自当当尽一份力。”
随后，双方按照此前约定的清单，逐一清点物资，数十辆辎重车加上几个大空间的储物法宝中，九千万斤风干肉与鲜肉码放得整整齐齐，三千万斤鲜果用特制的保鲜木箱盛放，两百万斤面食、五十万斤盐巴与五十万桶清水，数量丝毫不差，另外就是古兰用行营物资换取的大量帐篷、棉衣等生存物资。
待清点完毕，等古兰先将物资收入几个储物法宝后，陈序先将储物法宝内的物资尽数转入虚影珠中，将宝器还给几人，接着抬手将四十辆大型辎重车与物资一起摄入虚影珠中，搞得三位长老苦笑不已，想将辎重车要回，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序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三位长老闲聊起来，不经意地提起：“如今听闻天境国势力已撤出天云城，雪原上的战事压力也随之放缓，照此来看，后续各类物资的价格，或许会有所回落吧？”
万通商行长老王之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都尉怕是要失望了，哪有什么回落的迹象，反倒有上涨的趋势。说起来，这次能凑齐这么多物资，也算是都尉运气好，不知冰原上出了什么变故，大批冰原族民正往雪原迁徙，如此大规模的族民迁徙，在北域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族民多了，粮草、御寒之物的需求自然激增，物资价格只涨不跌，再过些时日，怕是连现在的价格都拿不到货了。”
渔城沙舟商会长老渔山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又藏着些许试探：“确实反常得很，我部族的老祖已经传讯过来，让我们暂时放缓与各地的物资交易，若不是为了支持都尉防守沙漠，这次要搞到这么多物资，怕是根本不可能。”
陈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腹诽，这些商会看着规模不算多大，鼻子倒是比猎犬还灵敏，刚察觉到冰原族民迁徙的动静，就想着囤积居奇，抬高物价，若不是自己身为行营的都尉，手握兵权，怕是要被这些奸猾的老东西狠狠宰一笔。
心中虽然恨恨不已，但陈序却装作无奈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我原本还打算后续再换些物资，看来是不好弄了。”
三位长老闻言，只是嘿嘿赔笑，相互递了个眼神，却没人接话，他们心里清楚，如今物资紧俏，他们巴不得减少对外交易，好等着价格再涨些，自然不会主动接话揽事。
陈序不再多言，与三人寒暄几句后，便与古兰离开。
离开货栈小院，陈序先是跟着古兰直接前往魔沙湖补给营，俩人来到一处空旷的仓库，抬手祭出虚影珠，淡紫色光晕闪过，三千万斤风干肉如同流水般从光晕中涌出，在地面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风干肉，尽数补充到行营的物资库中。”陈序对身旁的古兰说道。
古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风干肉，缓缓说道：“师弟，你此前已拿出数量众多的武备，如今又拿出三千万斤风干肉，行营不能让你独自承担这份压力，宗门给行营的第一批补给物资已经到了，我从公库中划拨了些东西，你务必收下，就当是行营与你置换的。”
说罢，古兰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锦囊，递到陈序面前，里面盛放着十万枚圆润饱满的养元丹，另一个锦囊中，则是十座小型聚灵法阵，阵盘上刻着细密的灵纹，虽非高阶法阵，却能稳定汲取周围的灵气，对修士日常修炼大有裨益。
“公是公，私是私，你虽是行营都尉，却没有义务用私产填补行营的缺口。”古兰又说道。
陈序看着两个锦囊，却还是摇了摇头，将装着养元丹的锦囊推了回去，只接过了那十座小型聚灵法阵，笑着说道：“师姐不必如此。救助族民是我自愿为之，养元丹是行营急需物资，这聚灵法阵我便收下了。”
古兰见陈序态度坚决，知道再劝说也无用，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物资分发的细节，陈序才离开补给营，返回中枢大帐。
陈序刚掀开中枢大帐的门帘，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帐内炭盆里的炭火正旺，映得四周光影跳动，只见宁影与枕月正分坐在案几两侧，低声说着什么，而帐中另一个身影，却让他微微有些意外，竟是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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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划分作战营时，韩三被编入作战二营，与沈韵一同协助杜晖长老，负责夺取并驻守黑风岭，后来沙漠异变突生，作战二营便从黑风岭撤出，前往风峡谷口，与作战五营共同镇守那边的防线。
只因韩三出身沙漠盗匪，对沙漠的地形、气候乃至凶兽习性都极为熟悉，且是最早跟随自己的人，行事稳妥，才被陈序特意调回游击营，专门负责对沙漠腹地的侦查探查，此刻按说该在沙漠边缘的侦查据点，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都尉大人。”
见陈序进来，韩三率先起身，大步上前躬身行礼，他穿着一身沾满沙尘的黑色劲装，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刚从沙漠侦查回来。
陈序摆了摆手，随口问道：“刚从沙漠回来？可是探查有了新发现？”
韩三语气沉重的说道：“都尉，黑风岭没了。”
“嗯？”
陈序闻言一愣，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初沙漠异变初现，作战二营便已从黑风岭撤出，等于主动放弃了那处据点，不早就没了吗。
见陈序脸上带着不解，韩三连忙说道：“都尉误会了，起初黑风岭确实是被沙漠凶兽占据，可前些天，我带着侦查小队，绕开水仙丘货栈旧址，到黑风岭附近探查凶兽活动轨迹时，却遇到了怪事，当时突然出现了两股黑云风暴，而且是从不同方向席卷而来，最后竟径直朝着黑风岭扑去，眼睁睁看着那片山岭被黑云风暴彻底吞没，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啥？”
陈序又是一怔，黑云风暴虽是沙漠中常见的极端天气，破坏力极强，可要说能将一座山岭彻底吞没，还是有些超乎常理。
“黑云风暴出现在荒漠中，本就是常事，只是吞没整座黑风岭，倒是少见。”陈序顺着说道。
“关键不在于吞没山岭，那两股黑云风暴，不像是自然生成的，反倒像是被人控制着一样，我们躲在远处的岩石后观察，发现它们先是在黑风岭周围盘旋，迟迟不落下，直到盘踞在黑风岭的那些沙漠凶兽，像是受到了某种驱赶，尽数撤出山岭后，才猛地降下，将黑风岭彻底吞噬。”
韩三急声道，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惊悸。
“被人控制？”
听到这里，陈序心头猛地一沉，刚才还带着几分随意的神色瞬间敛去，后背竟隐隐渗出一层冷汗，他紧紧盯着韩三问道，“你们有没有留意，那些从黑风岭撤离的沙漠凶兽，最后去了哪里？”
韩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当时见风暴怪异，我便觉得事不简单，特意带着小队绕路，远远跟在那些凶兽后面。它们一路往东走，没有丝毫停留，最后全都钻进了水仙丘货栈的旧址里，与原本聚集在那里的凶兽汇合了。”
陈序下意识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控制黑云风暴，目的就是将分散在沙漠各处的凶兽，驱赶到同一个地方聚集？”
韩三沉重地点了点头，苦笑道：“属下正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不像是巧合，才没敢用传讯符简略禀报，怕说不清楚其中的诡异，误了大事。”
陈序深吸一口气，若真如韩三所说，有人在暗中操纵风暴驱赶凶兽，那背后必然藏着极大的图谋，水仙丘与起风岭两处货栈旧址聚集的凶兽，后续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凶兽被驱赶到此处，届时形成的凶兽潮，绝非当前防线能够轻易抵御。
“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掉以轻心。”陈序对韩三说道，“你即刻返回游击营，扩大侦查范围，重点盯着水仙丘、起风岭两处货栈旧址，还要派人探查沙漠中其他原本有凶兽活动的区域，看看是否也出现了类似的‘驱兽’迹象，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传讯禀报，不得有半点延误。”
“属下遵命。”韩三应下，又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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