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荒漠,烈日灼空。
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热浪扭曲着视线,天地间唯有风卷沙砾的呜咽声。
此刻,这片人迹罕至的死寂之地,却热闹非凡,几座相对平坦的沙丘之上,稀疏地站立着数十道身影。
这些人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最弱者都有地级巅峰的修为,其中更不乏几位声名赫赫的天级巅峰高手。
他们皆是收到官方特许或凭借自身门路前来观战的幸运儿,目的无一例外,观赏全球唯一的超神级云谏与青龙守护之间的教程局!
只见青龙低喝一声,右拳猛然轰出!这一拳,毫无花哨,却蕴含着一种欲要贯通天地、打破桎梏的无上拳意!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沉闷的音爆,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拳罡,如同逆冲的流星,撕裂长空,直贯云谏面门!
通天拳!
这一拳,足以开山裂石,便是寻常神级初期高手也不敢硬接!
云谏静立,杀势领域爆发!
青色拳罡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其上璀灿的光芒迅速黯淡,凌厉的拳意如同被亿万柄无形刀剑切割、消磨,最终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彻底消散于无形。
青龙并指如剑,竖于胸前,周身剑意冲霄,竟引得空中流云为之避散!
剑指苍天震苍穹!
青龙剑指猛然划落,一道璀灿夺目、宛如实质的金色剑气,凝练如丝,却蕴含着斩断一切的锋锐意志,仿佛真的要将这苍天都斩开一道缺口,朝着云谏当头斩下!
云谏心念微动,周身弥漫的杀势领域随之变化,于身前凝聚一道薄如蝉翼的暗红刃气,无声无息地迎上金色剑气。
两者接触的瞬间,那锋锐无匹的金色剑气,迅速消融、湮灭!
杀势之刃,斩灭的不仅是形,更是神,是意!
青龙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剑意被破,气机牵引之下,他亦不好受。
青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身形变得飘忽不定,步伐玄奥,仿佛与周围空间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瞬间欺近云谏身前!
近身的刹那,青龙双拳齐出,拳势看似缓慢,却引动了周遭空间的细微扭曲,仿佛两个无形的旋涡在他拳锋形成……
虚噬乾坤!
云谏心念再转。
嗡!
一道与他本体一模一样,却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杀势凝聚而成的“身外化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前。
青龙的双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这杀势化身之上!
那足以扭曲乾坤的拳劲,撞入化身体内,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化身的颜色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杀势化身岿然不动,宛若亘古存在的礁石,任你惊涛骇浪,我自巍然。
青龙早有预料,暴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腿影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佛山无影脚!
刹那间,漫天皆是腿影,每一腿都蕴含着崩碎山岳般的巨力,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这是至刚至快的神技!
接下来,青龙仿佛不知疲倦,将毕生所学尽情施展!
掌风起若龙吟,涤荡四野;拳意沉如岳峙,九地共鸣。真元灼灼,蒸腾百里云气;爪锋过处,虚空隐现裂痕!
七八套威力绝伦的神技,在极短时间内被青龙酣畅淋漓地打出,气劲纵横,黄沙漫天,将云谏及其杀势化身完全淹没!
然而,任凭青龙如何狂攻,那暗红色的杀势化身始终矗立在云谏身前,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良久,青龙攻势渐缓,最终力竭,跟跄落地,单手撑膝,汗水早已浸透制服。
他倾尽全力,甚至连那具杀势化身都未能解决!
差距,大到令人绝望,然而青龙的只有释然与向往。
云谏看着气喘吁吁却眼神明亮的青龙,微微一笑。他散去了杀势化身,周围令人窒息的凛冽气息也随之消散。
“难得大伙儿都在,那就都见识一番想真正的超神之力吧。”
云谏抬头望向那无垠苍穹,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之前的内敛与平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执掌万物的无上威严!
整个荒漠的温度似乎在下降,风停了,沙砾悬停在空中,时间仿佛凝固。
“看好了。”
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阳似乎黯淡了一瞬,不,是整片天空的背景都发生了变化!
白日青天之下,无数星辰的虚影凭空浮现,清淅可见,仿佛宇宙的幕布被拉近到了眼前!
紧接着,那些星辰的光芒跨越无尽虚空,汇聚于云谏那并起的剑指指尖!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与形态的剑气凝聚,周围空间呈现出细微的扭曲与折叠,光线在其周围蜿蜒流淌。
疏密无常,暗合天道运行至理;聚散不定,明察阴阳化育玄机!
云谏剑指点,剑气无声无息没入虚无的高空悄然消散。
下一刻,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以剑气消失的那一点为中心,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虚无空洞,凭空出现在天穹之上!
仿佛苍穹之顶,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通过那空洞,甚至能隐约看到其后更加深邃、更加遥远的星空!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馀威,以那空洞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扩散!
“呼——!!!”
万里云海,原本静静地悬浮于天际,在这股馀威的席卷之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瞬间逆卷、奔腾、咆哮!
云气被拉扯、凝聚,化作无数条横贯天际、鳞爪飞扬、栩栩如生的白色云龙,朝着空洞的方向倒卷而去,形成了一幅“万龙朝宗”般的旷世奇观!
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那是语言无法描述的震撼,是渺小生命面对宇宙伟力时的本能战栗!
这,就是超神之力?
云谏抬手轻挥,天穹上的空洞缓缓弥合,逆卷的云龙也逐渐平息,这一招若是瞄准地面,大概也只能摧毁一片大陆,仅此而已。
毕竟他才刚入超神不久,没有地狱之门内那帮超神星主的底蕴,只能说强的有限!
等肉身入超神,就去地狱之门那囚笼里看看吧,应该能让我更进一步……
话说回来,如今白小飞都二十三岁了,尸王龙右,你在哪里?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出现的踪迹?
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渐渐消散,只留下万里无云的晴空,以及地面上无数道仍沉浸在极致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的目光。
方才那一招云谏虽已极力控制,更在事后重新疏整弥合了空间裂隙,但其对天地气机造成的细微扰动,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已然扩散,非倾刻所能平复。
云谏能清淅地感知到,这片局域的水汽循环就受到了影响,一些合适的山川脉络交汇之处,水汽郁积,已经有了降雨之势,而那些本就阴雨的地方,降雨便更大了!
“不会造成什么后果,过两个月就能自己调整回来了……果然和预想的差不了多少。”
云谏开始思考该怎么挪改地形,让炎黄大地气候可控多样。
……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外,h市周边连绵的丘陵地带。
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一片,化作倾盆暴雨,哗啦啦地冲刷着山野。
雨水在山路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原本就崎岖难行的土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
一辆老旧的中型货车,正如同醉汉般,在这暴雨和泥泞中艰难前行。
车厢内弥漫着烟味和汗味,收音机里声嘶力竭地吼着“法海你不懂爱”的歌曲,与车外呼啸的风雨声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交响。
“妈的,这鬼天气!说下就下,还这么大!”开车的是一中年汉子,他嘴里叼着早已被雨水打湿半截的香烟,双手紧握方向盘,骼膊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路上的坑洼和水洼。
副驾驶上,秃顶眼袋深重的老头却是一脸兴奋,搓着手,对着后视镜里隐约可见的货箱方向咧着嘴笑:“嘿嘿,小子,抱怨啥?下雨才好!路上车少,警察也懒得出门。”
“咱们这回可是掏上了!想不到那穷山沟的村子里,还真藏着这么个宝贝疙瘩!”
他所说的“宝贝”,正是此刻躺在货箱里的一具棺材。那棺材木质看似普通,却透着一股子阴森气,表面刻满了模糊不清、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诡异纹路,象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这是他们盗墓师徒二人组从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偷偷挖出来的!
“师傅,我……我总觉得这东西有点邪乎。”中年汉子瞥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带着不安,“刚才装车的时候,我好象……好象听见里面有动静,跟……指甲挠木板一样!”
“放你娘的屁!”老头眼睛一瞪,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挡风玻璃上,“少自己吓自己!那就是口年头久点的烂棺材!老子干这行十几年,什么冥器没见过?”
“里面就算有东西,也是几百年前的干尸了,还能蹦起来咬你不成?专心开你的车!这鬼天气,这破路,可真他娘的要命!”
“那些个洋鬼子就喜欢这种东西的调调,说是啥……反正能卖大价钱!够咱们潇洒好一阵子了!”
他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红彤彤的钞票在眼前飞舞。
货车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车厢里传来重物与箱壁碰撞的闷响,固定棺材的绳索和简易卡扣,在长时间的颠簸下,早已松动。
就在这时,货车又碾过一个大水坑,车身猛地一颠!货箱里传来“哐当”一声闷响,显然是里面的棺材被颠得移位了!
“操!稳着点开!”老头吓了一跳,骂骂咧咧。
中年汉子也惊出一身冷汗,努力控制方向。
前方恰好是一个急转弯,路面因雨水冲刷更是滑溜异常,中年汉子猛打方向盘,脚下轻点刹车,但货车还是失控地甩尾,车尾猛地一摆!
“咔嚓!”
货箱门本就老旧,连接处的卡扣在连续的颠簸中早已松动,经此一甩,竟应声崩开!
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声音,货箱后门被震开,那口沉重且散发着阴沉气息的古旧棺材,在惯性作用下,直接滑出了货箱!
沿着徒峭的山坡翻滚着坠落下去,最终“噗通”一声,砸进了山下因暴雨而水位暴涨、湍急浑浊的河流中!
“我的宝贝!!”老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恨不得也跟着跳下去。
师徒二人趴在车窗边,眼睁睁看着那具棺材在浑浊的河水里起伏了几下,便沉了下去,消失无踪,随后瘫在座位上,面如死灰。
而水下,一股股暗红色、粘稠的液体,正从棺材的缝隙中悄然渗出,迅速融入了浑浊的河水里,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这条河的下游不远处,正是供应h市市中心数百万居民日常用水的自来水厂!
暴雨仍在持续,河水上涨,水流湍急。
自来水厂的取水口,正源源不断地将混合着上游雨水的河水抽入贮蓄系统。
常规的沉淀、过滤、消毒流程,都不一定能对污染有效,更别提这自来水厂几乎没有处理……
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水被稀释到近乎于无,融入了那即将通往千家万户的自来水中。
无人察觉,一场悄然无声的污染,已然开始。
它顺着四通八达的城市管网,如同隐形的瘟疫,流向每一个连接着水龙头的家庭、学校、医院、餐馆……
h市,这座繁华的现代都市,依旧在暴雨中维持着表面的秩序与喧嚣。
人们行色匆匆,抱怨着天气,享受着现代文明带来的便利,拧开水龙头,洗漱、饮用、烹饪……
宠物医院里,一只刚洗完澡的博美犬突然变得焦躁不安,低声呜咽着,不停地用爪子抓挠自己的皮毛,很快挠出了血痕。
敬老院中,老太太忽然觉得手腕一痒,低头看去,只见皮肤上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细小的红点,微微凸起,象是什么过敏了。
她嘟囔了一句“这鬼天气潮湿得人都快发霉了”,并没太在意。
暴雨,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