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了目标人物过来,周望星立即指挥弟子们进入状态,务必要把人骗得团团转。
谨慎起见,陈盛戈远远落在树枝上,恰巧听见了这群盗匪的悄悄话。
一人语气焦急,“头儿,马上又天黑了。我们没蜡烛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啊?”
“半夜上厕所掉茅坑里去,这不也损害我们的形象吗?”
另一道浑厚声音响起,“真是人穷志短,没有丝毫远见。”
“我们做的脏事可见不得光。”
小弟弱弱道:“您知道有种修辞手法叫比喻吗?”
头头开朗道:“我早早就从村塾辍学,一路打拼到了这个位置。”
“总之,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啊,我们现在是整个川满城最为黑暗的组织了!”
小弟默默点头。
很好,看起来也不知道什么叫一词多义。
单说黑暗,确实是名不虚传。
冬日天黑得早,又躲藏在一片茂密树林之中,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眼见这个不行,他又转向其他的方向:“头儿,那咱们能别挖地道了吗?”
“在地上都黑灯瞎火的,更别说在洞里了,面对面都看不见人。”
“灰头土脸去打劫,还没走到跟前人家已经扔了两枚铜钱过来,这是打发要饭的来了!”
头头却很是自豪,“这才符合我们的格调。”
“你看,别人还要动手威慑才能拿到财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人家就送钱过来了。”
“足以看出我们遥遥领先的水平!”
那人只是接着劝:“况且我们这两间小屋子,我一开门就到你屋后头了,挤得连窗也打不开,有什么事情也够用啦!”
头头却有别的想法,“这怎么配得上我们尊贵的身份呢?”
“古往今来,话本唱戏,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后路。”
“你没听说书先生说吗?盛启怀为了掩盖迟到专程挖了一条地道,从寝房直通主殿。”
“中间休息一炷香,都够他回去睡个回笼觉,这才是真正的奢靡享受啊!”
陈盛戈也是没招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出来打劫了。
不好意思,滑稽不是脱罪情节,该执行的还是得执行。
笑归笑,正事上还是要正经干活儿。
这群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没个正形,但能够顶着川满城严抓严打的压力和自身猛拖后腿的智商作案,一定是有两把刷子。
对手无寸铁的人质来说还是个不可控因素,难保到时候不会被抓着威胁,还是摸清实力才好。
神识覆盖扫描,透过形同虚设的木头屋子,感受到了三个普通人的存在。
逐一扫过,整块森林都毫无遮拦地呈现在识海之中。
三三两两地晃荡着的盗匪大多是练气期,也有元婴和金丹,只有为首的头领气息透露出一丝古怪,竟然看不出虚实。
陈盛戈收回神识,立即倒飞出去,下一瞬脚下踩着的林木便砰然爆炸。
修为不相上下,周望星察觉到了放出来的神识。只不过还顾及着自己的计谋,暂时按捺住了还击的念头。一发觉有了撤退的苗头,便迅速催动了早早布下的阵法。
周围燃起熊熊大火,四处都是呛人的浓烟,高温下陈盛戈很快汗湿了衣衫。
同人打过几次交道,她预判和躲闪的动作算得上熟练,在符阵之中闪躲腾挪,险险避过了攻击。
跟随而来的弟子们立即反扑上前,在扭曲火光中闪出几道灵力攻击,在符阵和长老的攻击下进一步压榨可供躲闪的空间。
四面八方围攻下陈盛戈受伤的手臂被二次击中,才有了愈合苗头的皮肉又成了一片炭黑,隐约能望见筋骨。
陈盛戈长出一口气,心火更甚。
她早有预料三大宗门吃了败仗之后不会只发几篇文章,但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就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气。
更何况她脾气本来就不好。
杀了又杀,来了一波又一波,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真是让人火大。
若是能够再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就好了。
一剑就将阵法符咒摧毁,一剑就将皮肉筋骨斩断。
多希望能单枪匹马屠尽三大宗门,将那些躲在长老弟子后面的贼人杀得一个不剩,将她恨得牙痒痒的仇人挫骨扬灰。
只可惜她对上大乘期的修士还没有一战之力,只能靠着灵寿子的庇护逃出生天,如今更是随随便便一群长老弟子就能牵制打压。
望着源源不断飞过来的符咒,陈盛戈咬紧了牙关。以攻为守,接连几剑在万千符咒之中劈开一道空隙,直取周望星。
攻击骤然密集起来,或是被佩剑格挡,或是在身上炸开,但是已经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动作在眼中放慢,陈盛戈转瞬将长剑横在了周望星的脖颈。
符修锻体不到位,轻易就能将丹田捏碎。周望星因着剧烈的疼痛一时无法站立,倒在了身下还温热的血泊里。
充斥着惨叫和尖叫的场景之中,陈盛戈一剑又一剑地捅上对方的身体,望着喷涌而出的血液真诚地发问。
“有个问题实在是要请教一下,你们是怎么树立威信的呢?”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不敢来招惹我呢?”
总有些宵小之辈捣乱,说明她做得还远远不够。
不仅是实力不足的问题,更是对南方地区的掌控力不够,对三大宗门的掌控力不够。
潜心修炼,以至于疏忽了信息战的方式。
若是能安插线人刺探情报,早早获得更多的讯息,也就不至于每回都被动地应对别人的挑衅。
回去不仅要魔鬼训练,她还得想个法子渗透进三大宗门,从内至外将人瓦解。
等什么时候三大宗门对盛云门单向透明了,等那几个老贼知道讯息比她还晚,也就不愁无法应对了。
她随手将人背在身上,又抬手解开了捆住百姓的绳索,看着人连滚带爬地走远了,才开始收拾战场。
拎着一串儿被废了武功的俘虏,带着满身的鲜血回到盛云门。
沈云天见她凄惨模样倒吸一口凉气,偏偏当事人还一无所觉地征求他的意见:“沈长老,你觉得怎样才能收买人心呢?”
沈云天只觉得头疼,“抓紧过来包扎包扎吧!”
“看起来都没明天了,还在操心这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