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
祁安又看下时间,不再说话,把选择权交给了黄国良。
若是祁安知道黄国良试探组织的想法,只会嗤之以鼻,除非他能阻止胡玉蝶告状。
同志们对外团结一心是没错
对内若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同样有的是人想拉你下来。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还有四分钟。”
祁安轻飘飘的话传入耳中,黄国良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他好想一拳轰对面这人脸上。
今天之前,他黄国良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若非得不偿失,他真想与祁安痛痛快快打一场。
黄国良用阴鸷的目光看着祁安,行了个武者的抱拳礼,压着嗓子说道,“还请祁安同志出示军令。”
祁安拿出手令,展示给黄国良,大声说道,“奉丁军长令,一点钟之前,务必把66军三师四团团长黄国良同志,送到冯国勋军长面前。”
黄国良很想说你65军军长的命令,管不到我66军团长的头上。
几次欲言又止,直到祁安说出‘还有三分钟’,这句话黄国良也没敢说出口。
私下里如何抱怨都没关系,可明面上,谁敢说出类似‘小山头’的言论,写检讨都是轻的。
“——收到。”
看着眼前的军令,黄国良心中纵有千般无奈,还是乖乖接令了。
吉普车里;
关玉峰开车,佟石头坐在副驾驶,祁安陪同黄国良坐在了后面。
“娘,你们在家好生过年,最迟明天我就会回来。”
黄国良把烦躁埋进心底,微笑着跟家人告别。
——
“出发。”——祁安一声令下,车子缓缓激活。
四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沉闷。
直到出了东城区,黄国良突然说道,“祁安兄弟,你们65军的洛枭同志你认识吗?”
祁安愣了一下,刚才只顾着欣赏车窗外的风景,没想到这位正在生闷气的黄大团长会主动说话。
“认识,你们俩打过?”——祁安淡淡的看了黄国良一眼,反问。
洛枭,二十九岁,宗师修为,65军军部直属警卫营营长。
“没有机会,听说他报名了今年的全军大比武。”
“呐,机会不就来了吗,黄团长是不是也报名了?”
“有这个打算,祁少校没有报名吗?”
“我就是个凑数的,去了也就是与前辈们请教下格斗经验。”
“这么谦虚的吗?这可不是象是祁四爷的风采。”
“哈哈哈……”
别说,这爽朗的笑声还挺有感染力。
若不是祁安知道这位是个抛弃结发妻子的渣男,说不定还可能上赶着跟人做朋友呢!
“什么四爷不四爷的,咱们现在可是解放军战士,
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就不要提了。”
黄国良怪不得不敢出手,祁安如今名声在外,只要他敢主动挑衅,不论输赢,受处分的都是他。
祁安不知道的是,黄国良有八成的把握,66军军部会压下这件事,毕竟宗师不是大白菜。
十二点二十分,吉普车停在了一个大院门口。
大院里面不是四合院,但是象二十一世纪的简易厂区。
祁安和黄国良都没有落车,佟石头拿着丁军长的军令去警亭通报后,警卫派出了一辆车前面带路。
又是十分钟过去,两辆吉普车停在了一排平房附近。
四人落车,有警卫检查过后,留下了配枪。
五分钟后,众人走到一个挂着军部办公室的门口。
“祁少校、黄团长、还请稍等。”
警卫同黄国良打过招呼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祁安率先走进了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间的沙盘,沙盘旁边围了三个人。
“报告,65军警备第一营指导员祁安奉丁军长令,把黄国良团长送到冯军长面前。现人已带到,请指示。”
祁安大声喊出欠揍的话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问;碰到一位爱搞事的领导该怎么办?
“祁安,听说过你。具体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话这人年约五十岁左右,一身崭新的草绿色军服,军大衣裹着他象座移动的堡垒。
额角一道三寸长的弹痕斜劈过太阳穴,蜿蜒至耳后便隐入乱发中。
往那儿一站,浑身都是战场里滚出来的煞气。
两道浓眉如浸了硝烟的铁刷,眼窝深陷,瞳孔却亮得骇人,象两簇没熄灭的战火。
盯着人时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看得祁安有些不自在。
祁安不敢尤豫,主动拆开文档袋,拿出里面的文档,双手奉上冯近山面前。
“小同志,刚才的话,谁让你说的?”
祁安感激的看了说话这人一眼,“报告首长,是我们丁军长严格要求必须这么说的。”
程红英说过,这句话的出处不需要保密,他这小肩膀也兜不住挑衅军长的后果。
程红英还说,66军流传着一句话;冯军长这双眼睛比三八大盖的准星还准,看谁谁腿软。
祁安偷摸打量着冯军长,只见他嘴角向下耷着,嘴上像挂了把锁,露出了被烟熏黄的牙。
下巴上的胡茬又硬又密,像没拔干净的钢刺,估计一天不刮就能扎手。
右耳垂缺了个小角,像被老鼠咬过。
祁安听说过,其实是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去时,削掉的。
他总说这是“幸运耳”,因为那发子弹要是再偏半寸,现在就得用左手敬军礼了。
脸皮糙得象树皮,沟壑里嵌着洗不净的硝烟灰。
掌心全是老茧,像块磨秃的砂纸。
拇指和食指的关节粗大变形,这是常年扣扳机磨的。
冯近山若是脱了这身军装,换上普通的粗布衣,活脱脱就是一常年耕作的老农民。
看到冯近山的脸色由黑转白,白里又透着那么点潮红,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似乎正凝聚着刀子。
祁安放缓呼吸的节奏,脚步悄悄侧移,给冯近山与黄国良之间留出一条直线。
祁安的小动作谁也瞒不住,正在看资料的冯近山还斜瞄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位军长是真正的泥腿子出身,所有的知识都是在部队里学的,包括一身宗师大圆满修为。
一位老人的警卫员起步,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