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
“——男。”
俞宝成没有半点尤豫，回答的很是爽快，很明显这货不是第一次被审问了。
记录员记下了这一点。
“家庭住址？”
“……”
“家庭成员？”
“……”
“工作单位？”
“——年龄？”
“……”
“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请？闹呢，你们管这种行为叫请？
俞宝成幽怨的眼神一闪而逝，“我不该大年初一乱凑热闹。政府，我错了，保证决不会再有下一次，求求你放我走吧！”
“啪……肃静。”
“好好想一想到底为什么请你过来。”
俞宝成：“能给点提示吗？”
这种老油条，战士们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先说说你今天上午在做什么吧？有没有其它人在场？”
这是常规套路，下午的时候揣着刀子给人帮场子，上午是不是在商量如何敲诈？
没有商量也没关系，继续问昨天去干了什么就好，总有迹可循。
还不老实就关几天小黑屋，让他们清醒一下，保证小时候尿床的事都能想起来。
再说了，四个人呢，若是对不上口供，后果自不必多说。
俞宝成傻眼，他敢说一直在玩叶子牌吗，还赢了好几十块。
可要是不说，其它三人说了怎么办？
俞宝成低头沉默，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舅舅，这人看起来，好象是心虚。”
小雨水有些不确定，仰着小脑袋问祁安。
“害怕吗？”
祁安揉了揉雨水的小脑袋问道。
“不怕，他是坏人。”
“对，他是坏人，小雨水真勇敢。走吧，咱们去看看其它人。”
这人扛不了多久，祁安只需要等着看口供就好。
这里是四九城最大的临时收押室，在民国时期就是监狱，审讯室有十六个，可同时关押五百人。
问了一下刘能的情况，祁安领着小雨水进了七号审讯室。
摆手示意他们拿下耳机后，打开了声音外放，刘能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昨个上午从厂里领了一斤板油，两斤白面，先是去了父母家里，后来就去了俞春生的炸酱面馆。”
刘能开始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
“大点声，不要存侥幸心理。不要忘了，除你之外还有三个人呢！
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争取到宽大处理看你的表现。”
被关押审问，刘能是第一次，害怕是必然的。
害怕军管处是没错，可他同样害怕俞五等人的报复。
“那个，同志。俞老大，也就是俞春生在板厂胡同那边没人敢惹，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不告诉他们我说过啥？”
审问他的两位战士早就发现刘能尿裤子的事了。
刘能胆子小成这样，有这个担心，两位战士丝毫不觉得意外。
“放心吧！我们有严格的纪律，你说过的话不会有军管处之外的人知道。
再次提醒你一次，一旦查到你说谎，不但要承担欺骗政府的责任，还要承担浪费人民资源的罪名。”
“不敢，不敢说谎……”
刘能连连摆手，“我到春生面馆的时候他们在吃中午饭，还请我吃了一碗炸酱面。”
“俞五说有两个熟人一会过来玩，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俞老大就问我带了多少，我说带了四十块钱……”
刘能说的很仔细，中间自然掺杂着很多废话，两位战士也不打断，而是很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根据刘能的描述，一幅画面出现在祁安的脑海里。
俞春生，俞宝成，俞斌三人已经和其它二人商量好了玩通宵。
这二人刘能只听到了外号，不知道全名。
一人叫老马，一人叫初八，刘能以前不认识。
刘能突然出现，俞宝成和俞春生，包括老马和初八都要把他赶走。
俞五说服了四人，自掏腰包主动借给了刘能六十块，给他凑够了一百块，这才让他有了参与的资格。
他们六人一直玩到大年初一早上十点，差不多连续玩了二十个小时。
最后俞五赢了大概三百，初八赢了一百，俞春生赢了七八十块。
至于其它三人，自然是输家。
不过，俞五赢的这三百块有两百五十块都是刘能的欠帐，不拿到现钱自然做不得数。
开始的时候，俞五提出要娶刘能大女儿刘岚，欠他的钱不但不要了，还给他三十块钱聘礼。
刘能倒是想同意，可女儿已经嫁人了，这事又瞒不住，只得实话实说。
俞五这个时候又提出让他写欠条，时间三天，并用了轧钢厂的工位做担保。
碍于俞氏三兄弟的威慑，刘能不敢不写。
写好欠条之后，俞五又说让刘能把闺女叫回来商量商量。
要是刘岚愿意离婚，他还愿意娶，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只要刘能把闺女叫到面馆里来，俞五就给他免掉五十块。
看着刘能到现在还假装不知道俞五想干嘛，装的象个未成年孩子似的，直给祁安恶心的不行。
这是把审问他的战士当傻子了吗？
听着屋外呼啸的寒风，祁安突然想到了一段话：（外人的伤害是暴雨，淋湿了衣服却浇不灭心火。家人的背叛是寒冬，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带走了最后一丝温热。）
走出关押室的大门，祁安仰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喃喃自语，“又要下雪了吗？”
“小舅舅，我们是要回家吗？”
“等会再回去好吗？舅舅还有事要做。”
祁安蹲下身子，帮小雨水重新把围脖围好，护住耳朵。
“恩，没关系的，是要去看程阿姨吗？”
“今天程阿姨不上班，我们去看王梅阿姨。”
——
“小安，你来的正好，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小雨水也来了，冷不冷啊！快到炉子这边来。”
王梅牵着雨水的小手坐好，随手递给她一本小人书。
“谢谢王阿姨。”
“怎么了王姨，是有任务吗？”
祁安说着话，把两盒点心放在了墙边的置物架上。
王梅递到祁安面前一个文档夹说，“军委要举办一次全军大比武，时间是正月二十号，你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