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光下的恶鬼(1 / 1)

停尸房的门锁形同虚设,叶青只是稍微用力,那老旧的锁舌便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乖乖弹开。

外面是一条狭长、阴暗的走廊,墙壁下半截刷着斑驳的绿色墙漆,上半部分是惨白的石灰墙,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这里是医院的背阴面,罕有人至。

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无声无息,像一道飘忽的影子。身上只有那件停尸房提供的、薄薄的白布单,勉强蔽体。这身打扮走出去,与疯子无异。

但他需要衣服,需要食物,需要……融入这个活人的世界,才能进行他的计划。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叶青身形一晃,隐入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阴影里,气息收敛得如同真正的死物。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闲聊着走过,完全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窥视。

“昨晚送来的那个冻死的,听说才十几岁,真惨……”

“唉,这年头……听说还是南锣鼓巷那片儿的?”

“谁知道呢,赶紧交班,困死了……”

他们的对话飘远,叶青从阴影中走出,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冻死的……说的就是他。惨?比起后面发生的,冻死几乎算是一种仁慈。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凭借着一缕残魂对这座城市的模糊记忆,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阴暗直觉,他绕开了可能有人的区域,从一扇很少使用的侧门闪出了医院。

阳光,毫无防备地刺入眼中。

1959年冬日的阳光,其实并不强烈,带着一种灰蒙蒙的无力感。但对于在停尸房的冰冷和死亡的黑暗中浸泡了不知多久的叶青来说,这光线依旧显得过于刺眼,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他站在街边,微微仰头,适应着这片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煤球燃烧后特有的硫磺味,公共厕所飘来的氨气味,冬日里清冷的空气,还有……一种属于这个时代、这座四九城的、难以言喻的气息——匮乏,却又带着一种刻板的秩序感。

街道不算宽阔,路面是压实的黄土,偶尔有积雪被扫到路边,混着泥土,变成肮脏的灰黑色。两侧是低矮的灰墙灰瓦的平房,偶尔能看到一两栋稍显气派的苏式建筑。行人穿着臃肿的、颜色单调的棉袄,戴着棉帽或围巾,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为生计奔波的疲惫和麻木。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偶尔响起,算是街上最清脆的声音。

活人的世界。

叶青站在这里,却感觉自己像个异物。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驱之不散的冰冷。他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活下去。复仇。

两个清晰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灵魂核心。

活下去是前提。这副身体虽然“活”了过来,但依旧需要能量维持,需要伪装。而复仇……是支撑他从地狱爬回来的唯一执念。

四合院的房子,肯定已经被那群禽兽霸占了。贾家?还是易中海?或者已经被他们“协商”瓜分?想到他们是如何笑着过完年,如何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他家的“血肉”,叶青胸腔里那颗沉寂的心脏似乎都抽搐了一下,泛起冰碴摩擦般的刺痛。

报警?

这个念头闪过,带来的只有冰冷的嘲讽。

当初,父母刚去世,那些人就蠢蠢欲动,开始用各种借口挤占、借东西不还。他去找过街道办,找过那个姓王的主任。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刻板,总喜欢用大道理压人的女人。

王主任是怎么说的?

“小叶啊,要相信组织,相信邻居嘛!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要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你家现在是困难,但也不能把人都往坏处想啊!”

“什么?你说他们想抢你家房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讲证据!易中海同志是老工人,是院里的模范,他会做这种事?贾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你就不能发扬一下风格?”

后来,他的报警,最终也都被王主任以“邻里纠纷,归街道调解”为由,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派来的公安同志,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被易中海、刘海中他们一番“顾全大局”、“内部矛盾”的场面话搪塞过去,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想来,那王主任,恐怕早就和聋老太、易中海他们穿同一条裤子了。聋老太是院里的“老祖宗”,五保户,身份特殊,易中海是八级工,厂里的标杆,街道的先进。他们形成一个稳固的利益圈子,互相包庇。而自己这个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背景的半大孩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可以踩踏的蝼蚁。

王主任……她收了多少好处?或者,仅仅是为了维护她治下“和谐稳定”的表面文章,就毫不犹豫地牺牲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不稳定因素”?

也好。

叶青的嘴角,再次扯出那个僵硬而冰冷的弧度。

易中海、傻柱、贾张氏、刘海中……这些直接动手的仇人,他要一个个收拾。但这个在背后充当保护伞,用权力和稀泥,断送他最后生路的王主任,同样罪该万死!

就拿她来开刀,作为重临人间的第一份祭品!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解决最基本的问题——一身行头。

他这身“打扮”,别说去找王主任,就是在街上多站一会儿,都可能被热心群众当成疯子扭送回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脚,单薄的白布单。目光扫过街道,最终落在不远处一个晾着几件衣物的院落外墙。那家人似乎正在生火做饭,院子里烟雾缭绕,没人注意外面。

叶青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深蓝色棉布外套和一条黑色的棉裤,它们被冻得硬邦邦地挂在铁丝上。他出手如电,迅速将衣物扯下,团成一团,又顺势从旁边扯下一双看起来还算厚实的棉袜,随即转身没入旁边一条更窄的胡同。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在胡同背风的角落,他迅速换上了这身“新”行头。衣服有些宽大,穿在他瘦削的身上空荡荡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和烟火气,但总算遮住了那身显眼的“殓服”。袜子很厚实,勉强抵御着地面的寒气。至于鞋子……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光着的脚,暂时只能忍耐。

接下来是食物。

强烈的饥饿感如同火烧般从胃里升起,提醒着他这具身体迫切需要能量。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一分钱也没有。

他沿着胡同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像最精准的雷达,扫视着一切可能获取食物的机会。路过一个公用的自来水龙头,他凑上去,拧开,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出。他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喝着,直到那股冰冷的液体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灼烧感。

水,只能解渴,不能充饥。

他继续游荡,像一头在都市丛林里觅食的孤狼。最终,在一个相对热闹的街口,他看到了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焦香的甜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摊主是个穿着厚棉袄的老头,正忙着给一个顾客称重。

叶青没有靠近,他隐在人群边缘,目光锁定了一个刚买完红薯、正低头掏钱准备离开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把找零的几张毛票随手塞进棉袄外侧的口袋,注意力全在热乎乎的红薯上。

就是现在!

叶青如同阴影般贴了上去,在与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手指如同最灵巧的镊子,精准地夹出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甚至没有触碰到男人的身体。

男人毫无所觉,捧着红薯走远了。

叶青捏着手里那点微薄的“收获”,感受着硬币冰冷的触感。他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达成目标的冰冷平静。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道德?法律?这些东西,在他被打断双腿扔在雪地里等死的时候,在哪里?

他走到另一个稍远的摊子,用偷来的钱买了一个最便宜、个头最大的窝头。粗糙、干硬,带着一股陈粮的味道,但他咀嚼得异常认真,如同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食物下肚,一股微弱的暖意散开,虽然很快就被体内的冰冷吞噬,但至少,这具身体获得了最基本的燃料。

活下去,有了初步的保障。

叶青抬起头,望向街道办所在的大致方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冰冷的杀意开始凝聚,如同暴风雪前的云层。

王主任。

你准备好,迎接从地狱归来的“访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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