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微信提示音响起。
“你好,徐辰同学,我是《开讲》栏目的制片人,我也姓徐,叫徐洁。”
看到《开讲》,徐辰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节目他当然知道,这是国内最高规格的青年电视公开课,邀请的嘉宾无一不是各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杨震宁、袁爷爷、还有那位写科幻的刘慈辛都曾在这个舞台上发表演讲。
【看来这次还是上面的“风”吹得够大啊,不然我也不会以大一新生的身份,登上这个讲台。】
徐辰礼貌地回复了信息。
随后,对方发来了一份详细的日程表。从车辆接送、化妆造型、走台彩排,到正式录制,每一个时间节点都精确到了分钟。
而台本大纲,则更象是一份“聊天指南”,上面罗列了主持人可能会问到的几个方向:比如,从io夺冠的经历,聊到对数学的热爱;从发表顶刊论文的过程,聊到对基础科学的理解;最后,再落脚到对当代青年的寄语。
整个台本非常开放,给了嘉宾极大的自由发挥空间。
“徐同学,考虑到您没有录制经验,我们特意安排了编导组提前跟您对一下台本。另外,不用太紧张,咱们的主持人撒倍宁老师也是北大的,算是您的学长,他很会照顾嘉宾的节奏。”
……
录制当天。
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准时停在了静园门口。
车子一路向东,穿过繁华的东三环,最终停在了那座造型奇特、被民间戏称为“大裤衩”的宏伟建筑脚下——大裤衩。
只有真正站在它脚下,才能感受到这种反重力结构带来的视觉压迫感,那是一种工业与艺术暴力美学的结合。
经过层层严格的安检,徐辰被工作人员带进了那条仿佛迷宫一般的内部信道。
“徐老师,咱们先去化妆间,灯光老师说演播厅顶光比较硬,需要稍微压一下肤色。”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语速极快,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
所谓的灯光硬,是指演播厅为了保证画面清淅,通常会使用高亮度的直射光源。这种光线虽然明亮,但很容易在人脸上打出深深的阴影,让五官显得过于凌厉,甚至会让皮肤泛起油光。而“压一下”,就是化妆师通过使用深色号的哑光粉底,来中和这种强光,让嘉宾的脸在镜头里看起来更柔和、更沉稳,不至于“惨白”一片。
徐辰还是第一次被人一口一个“徐老师”地叫着,听得浑身不自在,忙说道:“别叫徐老师,叫我小徐就行,我还是个学生。”
“哎哟,那哪行啊!”带路的小姑娘忙说,“能上咱们《开讲》的嘉宾,那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必须得叫老师。”
徐辰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行吧,反正这里各种‘化妆老师’、‘编导老师’、‘灯光老师’,人均都是老师。】
他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带着那股标志性的、略带调侃的语调,打破了化妆间的嘈杂。
“哟,这就是咱们那位传说中的数学系天才,徐辰师弟吧?”
徐辰睁开眼,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全国人民都极其熟悉的脸。
撒倍宁。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脸上挂着那副经典的、既精明又亲切的笑容,正快步走来。
徐辰立刻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撒师兄好。”
既然对方主动称呼“师弟”,那一声“师兄”,便是最得体的回应。
其实两人一个是法律系的,一个是数学系的,最多算是学长学弟。但撒倍宁为了快速拉近两人关系,便称呼了一声师弟更显亲切。
“坐坐坐,别客气,这儿没外人。”
撒倍宁毫无架子地按住徐辰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十八岁,大一,世界顶刊。跟你一比,我当年那句‘北大还行’,在你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凡尔赛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师兄谦虚了。”徐辰也笑着开了个小玩笑,“您可是法律系的高材生,电视台名嘴。说实话,我可是看着您的节目长大的。”
“噗——”
众人纷纷发笑。
“看着您的节目长大的”,这几乎成了撒倍宁逃不开的一个梗。起因是有一次,比他小了整整13岁的歌手周传雄,在节目上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又搞笑。自此之后,这个梗便流传开来,成了大家调侃他“显老”的经典段子。
原本撒倍宁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和徐辰热热场。数学天才嘛,在他的印象里,多半都象韦神那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善言辞。
他还在担心待会儿怎么沟通,没想到徐辰反应这么快,还不卑不亢地反向玩梗,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可以啊。不仅智商高,情商也在线。】
“扎心了啊!”撒倍宁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
这就是专业主持人的功底,肢体动作虽然夸张,但极其准确地传递了情绪,瞬间消除了陌生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待会儿台上,既然是师兄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数学我是真不懂,要是问出什么小白问题,你可得给我留点面子。”
这话本身就是客套,徐辰回话也大概率是客套话。但如果等徐辰回话,那这样两人仍会有距离感,所以撒倍宁立刻接上了下一句话:
“台本看过了吧?大概的流程就是先由你做个演讲,然后咱们坐下来聊聊,最后是青年代表提问。”
这也是顶级主持人的控场技巧之一。
在陌生人初次见面时,为了避免双方不断地客套,主持人会主动且密集地输出信息,掌握对话的主动权,让对方只需要顺着你的逻辑走就行,从而产生一种“安心感”。
徐辰点头。
撒倍宁继续说道:
“千万别紧张。咱们这个节目是录播,不是直播。就算你在台上突然卡壳了,或者嘴瓢说了什么胡话,甚至咱们稍微出点现场事故,都没关系。”
“只要你没把演播厅顶棚给掀了,我们的后期老师都能把你救回来。这就是电视的魔法。”
“好的,撒师兄,我明白了。”
徐辰点了点头,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在北大的趣闻。
简单的几句闲聊,那些属于北大人共同的记忆——拥挤的食堂、冬日的冰场、总是抢不到座位的图书馆——瞬间将两个人的距离,从“主持人与嘉宾”,拉近成了“师兄与师弟”。
徐辰惊讶地发现,虽然两人隔了近三十年的时光,但燕园里的许多东西,竟然都没有变。
撒倍宁走后,徐辰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
【不愧是电视台名嘴。】
三言两语,就让人感受到了亲切感,还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让人如沐春风。
【跟这种人聊天,确实……很舒服。】
不过,想到撒倍宁刚才强调的“录播”,徐辰心里,却又莫名地闪过一丝小小的遗撼。
他想起了系统任务列表中,那个名为“知识的布道者”的经验任务——【网络直播数学教程,同时在线人数达到10万人】。
【要是直播的话,凭着电视台平台这巨大的流量,我稍微讲一点带劲的数学黑科技,没准儿瞬间就能把在线人数冲到十万以上,那个任务就顺手给完成了。】
【可惜了,是录播。】
徐辰摇了摇头,收起这些有的没的念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徐老师,准备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