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考，众人被引导进入考场，一间足以容纳五百人的巨型阶梯教室。
教室呈扇形，座位从前到后，呈徒峭的坡度排列。
巨大的黑色玻璃黑板，占据了整个前墙。
讲台两侧，各站着一位神情严肃的监考老师。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老师，手持一份座位名单，站在讲台中央。
他是市一中的教务主任，负责安排考场。
“各位同学，安静！现在，我将宣布各个学校的考区安排。请各校带队老师组织学生，有序入座。”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平稳而有力：
“a区，第一排至第五排，临安一中。”
话音刚落，那群穿着红色队服的临安一中的学生，在带队老师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地走向了教室最前方的“王座区”。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b区，第六排至第十排，振海中学。”
那群蓝色身影，如同一群沉默的狼，悄无声息地占据了第二片领地。
“c区，临安二中。”
“d区，温市中学。”
……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代表着江南省内金字塔顶端的教育资源，这些名校的考生最优先被安排。
名单念到一半，主考官的语速明显加快，开始将几个实力稍弱的学校打包安排。
“e区，第十八排至二十二排，临安十四中、嘉市高中、湖市三中，这三个学校的同学，自己进去找位置。”
终于，在所有学校都基本安排完毕后，主考官的目光落在了名单的最后一页，那上面，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名字。
“最后，还有其他几个没念到的学校，你们自己去g区，最后那几排，随便坐。”
g区。
教室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些座位甚至连正式的桌椅都不是，而是几排临时加装的、带有折叠写字板的连排椅。
安城三中的四人开始走向那个属于他们的角落。
当李帆经过a区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李帆，要加油哦。等着你拿省一呢。”
李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反驳，但所有的语言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随后也只能尴尬笑笑，逃也似的向后走。
等待所有考生入座后，主考官走上讲台：“全体肃静！考试准备开始！”
两名监考老师一左一右，走到讲台前。
其中一人举起一个密封完好的牛皮纸大信封，面向所有考生，缓缓转了一圈，高声说道：
“试卷密封完好，现在，当众启封！”
另一位老师则开始讲解考场纪律：
“考试时间，100分钟！从现在开始，到考试结束，中途不允许上厕所！有任何问题，举手示意！”
“如果想提前交卷的也可以随时交卷！”
试卷如雪片般从前到后传递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要把几所重点中学的学生优先安排在前排的原因，位置靠前的优势就是可以比其他人更早看到考题，有更多的思考时间。
当试卷传到g区时，只剩下了薄薄的几张。
徐辰接过试卷。
试卷就是一张a4纸，双面打印。
没有花里胡哨的排版，没有一道选择题。
正面，是15道填空题。背面，是5道大题。
徐辰拿起笔，在姓名栏上，一笔一划，清淅而有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的目光，落向了第一道题。
战争，开始了。
……
随着考试铃声的响起，数百名来自全省各地的天之骄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化身为最冷静的战士，提笔，落向那片决定命运的战场。
李帆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第一道题。
【题一：在锐角三角形abc中，点p是其内部一点，满足∠pab=∠pbc=∠pca=α。
是“布洛卡点”！
他瞬间安心了不少。
这是个相当经典的几何模型，在“密钥匙”辅导班里，老师专门讲过两种解法。
一种是三角换元，用正弦定理硬解，计算繁琐，过程冗长，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三角函数的泥潭。
另一种，则是构造法，利用旋转相似变换，将三个分散的条件巧妙地集中到一个三角形中，从而一击致命。
【赌对了！果然还是考这些经典模型！】
李帆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几乎没有尤豫，选择了更显功底的构造法。
只是，在进行边角代换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卡顿了一下，某个旋转后的角度关系让他思索了十几秒，才猛然想起一个关键的引理。
“呼……”
三分钟后，当他写下证毕时，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虽然过程略有波折，但终究是拿下了。
他瞥了一眼身旁还在埋头苦思的其他人，心中升起一股优越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顺风局。
组合计数、数列极限、立体几何……这些题目虽然设计精巧，但都未超出常规的竞赛范围。
对于李帆这种训练有素的选手来说，无非是搜索脑中题库，匹配最优解法，然后按部就班地执行。
直到最后一道大题。
【题目：在一个拥有n个节点的简单图中，每个节点的度数至多为d。随机着色，颜色从{1， 2，， k}中独立均匀选取。为自然对数的底数)，则必然存在一种着色方案，使得图中没有任何一条边的两个端点颜色相同。】
李帆的目光扫过题目，眉梢微微一挑。
“哦？组合数学里的存在性证明，似乎哪里见过。”
他的思绪立刻回到了三个月前，“密钥匙”辅导班的一堂课上。老师当时讲过一个叫“洛瓦兹局部引理”的东西。
李帆还记得，老师说这个引理的证明过程非常复杂，不要求掌握，但结论一定要记住，看到类似的题目，直接套用就行，是专门用来解决这类问题的“大杀器”。
现在，这类试题，就摆在他的面前。
【连压轴题都押中了，这次省一应该稳了！】
李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整理思绪，准备答题。
虽然知道要套用引理，但具体的计算和推导过程依然不简单。李帆花了不少时间，才一步步把过程写完整。
当写到最后几步汇总结论时，他心里彻底踏实了。
就在这时，隔壁考位的徐辰举了举手。
“老师，能再给几张草稿纸吗？”
李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徐辰的桌角上，已经堆了一小叠写满了的草稿纸。
【还在算？用了这么多草稿纸，肯定是思路走错了，在死胡同里打转。】
李帆嘴角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
【这种题目，不知道方法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别白费力气了。】
他收回目光，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拿个省一，不能再让赵瑞看扁，也得给学校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