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后跃入冰冷的秦淮河中！
杀手们纷纷放箭，箭矢入水，激起无数水花。
林晚栀不通水性，入水便往下沉。
影奋力拉住她，向岸边潜游。
沈芸也跟了上来。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河岸芦苇丛时，异变再生！
水下突然冒出数道黑影，手持分水刺，直袭而来！
水鬼！
这些人水性极佳，在水下如同鬼魅！
影和沈芸既要应付水下袭击，又要照顾林晚栀，顿时险象环生！
一名水鬼悄无声息地潜到林晚栀身后，分水刺直刺她后心！
林晚栀察觉危机，却已无法闪避！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沈芸猛地将她往旁边一推，自己却硬生生用肩膀扛下了这一刺！
鲜血瞬间染红河水！
“走！”
沈芸忍痛，一把将林晚栀推向影，自己反身迎向水鬼，为她们断后！
影不敢耽搁，拉着几乎窒息的林晚栀，拼命游向岸边，钻进茂密的芦苇荡中。
身后，传来沈芸闷哼声和兵刃入水的声音，随即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栀和影才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躲在一个废弃的船坞里。
两人皆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林晚栀喘息着问，心有余悸。
计划完全失控，差点全军覆没！
“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沈芸的人。武功路数狠辣，像是……专业的杀手组织。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将我们和沈芸，一并除掉！”
林晚栀心沉到谷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金陵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是谁走漏了消息？
还是……萧景玄的计划，本就另有乾坤？
沈芸生死未卜……她最后那个眼神，那句“小心”，还有为她挡下的那一刺……究竟是什么意思？
假戏，竟然演变成了真做的杀局！
这潭水，越发浑浊了。
废弃船坞内，寒气刺骨。
林晚栀裹着影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破旧毛毡，依旧冷得牙齿打颤。
秦淮河上的生死搏杀，沈芸最后那决绝的一推，不断在她脑中回放。
“她……死了吗？”
林晚栀声音沙哑。
影正在处理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闻言动作一顿，沉声道：
“水鬼那一刺正中肩胛，水下混乱，生死难料。但沈芸此人，狡兔三窟，未必没有后手。”
林晚栀沉默。
沈芸若死，账册线索便彻底断了。
沈芸若活，经此一役，她还会相信自己吗？那舍身相救，是真是假？
“那些杀手，什么来路？”
她换了个问题。
“招式狠辣，配合默契，像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夜枭’组织。”
影眉头紧锁。
“但能精准掌握我们的行踪，背后定有主使。是鸱吻余孽清理门户？还是……京城里有人不想我们找到账册？”
京城？
林晚栀心一凛。
贤妃？
皇后？
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萧景玄知道这第三方存在吗？
“此地不宜久留。”
影包扎好伤口。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金陵！”
“不。”
林晚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影一怔。
“沈芸生死不明，对方以为我们非死即逃，戒备必然松懈。”
林晚栀思路飞快。
“若账册真在金陵，此刻正是查找的最佳时机！沈芸心机如此重，她那里不可能没有副本，最可能将东西藏在何处？”
“她在金陵经营多年，据点众多。但经此重创，她若活着，必会去最隐秘、也最安全的地方。”
“济世堂！”
那个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医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夜，子时末。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回已是废墟的济世堂。
白日的大火（杀手纵火灭迹？）将这里烧得只剩断壁残垣，焦糊味刺鼻。
根据影卫之前侦查的线索，两人摸到后院一处看似普通的厢房。
影在墙壁上仔细摸索，终于找到机关，地面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密室！
两人屏息潜入。
密室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柜。
桌上散落着一些医书和药方，柜子里是些金银细软。
并无账册踪影。
“难道猜错了？”
影皱眉。
林晚栀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药碾子上。
那药碾通体由青铜所铸，布满污渍，与这整洁的密室格格不入。
她走过去，伸手触摸，指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松动感。
她用力一拧！
“咔哒。”
药碾底座竟弹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册子，以及……半块凤纹玉佩！
账册！
还有另外半块玉佩！
林晚栀心脏狂跳，拿起册子快速翻阅。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金银往来、人员名单，笔迹正是沈芸的！
最后几页，赫然记录着几笔巨款流向，最终指向一个代号——“青鸾”！
青鸾？
是谁？
不是柳慕青（青先生）！
就在此时，密室入口处传来极轻微的“咔嚓”声！
“有人！”
影低喝，瞬间吹灭烛火，将林晚栀护在身后。
密室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踉跄的身影扶着门框，微弱的光线下，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正是沈芸！
她肩头简单包扎着，血迹斑斑，气息微弱，显然伤得不轻。
她看到密室中的林晚栀和影，以及林晚栀手中的账册，眼中先是震惊，随即化为一片死寂的了然和……嘲讽。
“果然……是你们……”
她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疲惫。
“皇帝……好手段……咳咳……”
她咳出几口血。
“沈芸，账册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林晚栀……哦不，或许该叫你林贵人？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目光扫过林晚栀手中的账册，讥诮道：
“这本……不过是诱饵罢了。真的总账……早就……不在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沈芸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你们……包括皇帝，都被骗了。柳慕青……他才是‘青先生’？笑话！他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真正的‘青鸾’……早就……深藏在……皇宫大内了！咳咳咳……”
皇宫大内？！
林晚栀如遭雷击！
真正的幕后黑手，竟在宫里？！
“是谁？！”
林晚栀急问。
沈芸却不再回答，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嘴角溢出黑血。
“我……输了……但你们……也别想赢……鸱吻……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服毒自尽！
林晚栀冲上前探她鼻息，已无生机。
她竟然早就备好了毒药！
影迅速检查沈芸的尸体，从她贴身衣物中找出一小截空了的蜡丸。
“是剧毒，见血封喉。”
林晚栀呆立当场，浑身冰冷。
沈芸临死前的话，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真正的“青鸾”在宫里？
是谁？
贤妃？
皇后？
还是……她根本不敢想的那个人？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账册”，这竟是个诱饵？
那真的总账在哪里？
沈芸说的是真话，还是死前的离间计？
“娘娘，此地不可久留！”
影提醒道。
远处已传来巡夜官兵的脚步声。
林晚栀深吸一口气，将账册和那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无论沈芸所言是真是假，这金陵，已不能再待了。
必须立刻回京！
真相，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而最大的危险，或许不在宫外，恰恰就在那九重宫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