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却被黑暗彻底吞噬。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雪山深处的极寒,终于让一些幸存的乘客,在剧痛中缓缓醒来。他们呻吟着,互相搀扶着,从支离破碎的飞机残骸中挣扎着爬出。刺骨的寒风,混合着血腥味,让他们那颗劫后余生的心脏,剧烈地颤抖。
那名被孟听雨救下的助理,在冰冷的雪地里,打了个哆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毫发无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她的视线,模糊地落在压在自己身上的孟听雨。
孟听雨的身体被鲜血浸透。头发凌乱地散开。
“孟孟院长!”助理的瞳孔猛地放大。她发出了凄厉的哭喊。那声音,撕心裂肺。
人们循声而来。七手八脚地将孟听雨从残骸下抬出来。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头部血流不止。
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但她的手中,依然死死地攥着那个公文包。那份《论生命能量与“气”的物质性初探》手稿,被她用生命护着。
京城。顾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顾承颐正坐在会议桌的首位。他身穿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带系得规整。面前的屏幕上,是全球顶尖的人工智能专家。他语速平缓,逻辑严密,正在主持一场关于人工智能未来发展的跨国视频会议。他的眼神冷静而深邃。
他讲到一半。
心脏毫无预兆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胸腔深处炸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手中的激光笔,无声地掉落在地。
“顾总?”视频会议的另一端,有人关切地询问。
“顾董,您没事吧?”身边的几位高管,也都看出了他的异常。焦急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顾承颐摆了摆手。他强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不祥预感。那预感,像是寒冷的冰锥,刺入他的骨髓。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平静。
“继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他的私人助理,齐风,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他的嘴唇颤抖着。
他顾不得会议正在进行。他冲到顾承颐身边。他弯下腰。他颤抖的声音,在顾承颐耳边响起。
“顾总夫人夫人的专机失联了”
顾承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只听得到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那心跳声,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
“失联?”他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发出。
他猛地站了起来。他那清瘦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强大的气场。那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他抓着齐风的衣领。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那双墨色的瞳孔,此刻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深邃而危险。
他一字一句地问。
“在哪里失联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极致的压抑。
齐风被他身上的气息震慑。他几乎说不出话。他颤抖着报出了一个坐标。那坐标,指向的是亚欧大陆交界处,一片人迹罕至的无人山脉。
顾承颐猛地松开齐风。他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冲向自己的办公室。
那里。有他连接着全球最顶级资源的指挥系统。那是一间被严密保护的,只有他才能进入的房间。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房间内,巨大的显示屏亮着。各种复杂的图表和数据,在屏幕上跳动。他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
他亲自操作。他调动了三颗军用级侦察卫星。那三颗卫星,是全球最先进的侦察设备。它们被他精准地对准了那片空域。
屏幕上,只有一片狂暴的雷暴云图。那云图,浓墨重彩。它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吞噬着一切。
没有任何飞机的信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顾承颐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林振国教授。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们也接到了消息。
“承颐”老爷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顾承颐。他那副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模样,让老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
顾承颐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片狂暴的雷暴云图。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就在此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抱着念念,冲了进来。
念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小嘴一瘪。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她哭着喊道。那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与无助。
念念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它狠狠地,剜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它击碎了顾承颐那层薄薄的伪装。
顾承颐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清冷。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看着念念。他那双墨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儿哭泣的小脸。
“念念”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伸出手。他的手,在空中颤抖。
他想抱抱女儿。但他更怕。他怕自己,会像父亲一样。他怕自己,再也无法保护她。
老爷子看着顾承颐。他看到了孙子眼中的崩溃。他从未见过顾承颐如此失态。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
“承颐,你冷静一点。”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顾承颐没有听见。他的世界,只剩下念念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孟听雨。
他猛地收回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那片狂暴的雷暴云图,此刻在他眼中,显得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