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弟子都这般说了，涧水宗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说什么。
旁观的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出声，谁都知道卿玉真君这么多年就收了这一个弟子，虽不曾看到有多疼爱。
但清霄宗的人却很清楚，卿玉真君有多护着这个小弟子，明明他天赋欠佳，可真君各种天地灵宝象是不要钱一般的送。
要问他们怎么知道的，单看段瓷那身上的穿着和配饰就清楚了，哪一样不是绝顶的法宝法器。
他们偶尔也很是羡慕，可却不敢当面去说，没看到连齐迁师兄都不去招惹对方了。
众人的心声乌玉不知，他只是对段瓷心有担忧。
果然，离开众人视线，回到寄月峰后，段瓷往喉咙里吞咽的血便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玄镜吓了一大跳，虽然这些年来，他和这小子挺不对付，但也不曾见过对方这般模样。
毕竟段瓷才筑基中期，若不是对方大意露了破绽，他根本不及，只是他一直强忍着，不想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
乌玉握着他的手腕帮他探查灵脉，发现有一处隐隐有些破碎，便知道眈误不得。
于是便用自己的灵力探入进去帮忙修复，微凉的灵力进入身体，瞬间缓解了痛意。
段瓷抿着猩红的嘴唇，声音低哑道：“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眉眼低垂，明明语气平淡。
可乌玉却感觉到了里面蕴含的悲伤，他指尖微顿，认真道：“我从不这样觉得，你也不该这样说自己。”
段瓷没说话，只是看着远方。
他说谎了，他其实很在意，尤其是在意师尊的评价，他不是不知道，他有如今的修为，虽有自己的努力，却离不开师尊的用心。
段瓷偶尔也会陷入沉思，他明明只是根骨不好，可为何就差到这般境地，甚至有很多术法，他一眼便能铭记，却又无法真正的使用出来。
往往都需反复几遍，甚至几十遍才会有效果，无数个日夜里，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何依旧会这样，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可归根结底，他所有的不甘，全来源于会与师尊的差距逐渐过大，他怕有一天，自己会被拉开的距离而抛下。
其实今日，韦樽月也真的戳中了他的心，他同样怕有一天，师尊会再收个更有天赋的弟子。
那他呢，以师尊的性格定然不会区别对待，但万一呢。
段瓷思绪杂乱，就象是自虐一般，反复想着那些会发生的事情，心里酸楚难忍。
他手指掐入掌心，努力克制因为那些未知的事情而产生的怒火。
乌玉却以为他疼，温声道：“阿瓷，没事了。”
段瓷忍的眼目通红，听到这声，直接长臂抱住了乌玉。
乌玉以为是他想哭，思索今天的事情，他有些明了。
以为是少年自尊心受挫，他没去说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段瓷嗅着那好闻的清香，闷声道：“师尊。”
乌玉：“我在。”
段瓷：“师尊以后还会收别人为徒吗？”
乌玉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却抿了抿薄红的唇，回道：“不会了。”
毕竟，教养徒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也着实费心费力，再来一个，他未必能做得更好。
段瓷听到师尊的回话，整个人脑袋晕晕沉沉，他心脏都变得轻飘起来，一时间有些不可控制。
“师尊，我喜欢你。”
一抹温热落在颈侧，乌玉分不清是他无意碰到，还是其他。
他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把对方推开了。
段瓷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看着眼前满眼惊愕的师尊，他无力的张着嘴巴想要辩解，却只能脸色苍白的愣在那里。
玄镜捂着眼睛，根本不敢看。
此时，锦簇探头，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说道：“小仙君，帮我个忙吧。”
乌玉眼神回避着段瓷，来不及思索，就应了下来。
乌玉此时，满脑子全是，完了完了。
他好象把小孩教歪了。
玄镜放下圆圆的爪子，传音说道：“乌乌，没事没事，我们当做没听见。”
乌玉低垂着睫羽，有些茫然无措，反思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有哪些地方误导了他。”
玄镜趴在他的身上，圆圆的手掌抵着乌玉的脸颊，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乌乌真的好漂亮啊。
玄镜思绪奔走了一瞬回神，有心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他只能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天生的。”
乌玉面无表情的拿下玄镜，教育道：“阿玄，不要胡言乱语。”
玄镜长叹口气，乖乖道：“好叭，乌乌大王。”
锦簇看着乌玉捏着小木偶跟在自己身边，见小仙君似乎有些走神，他伸手敲了下玄镜，调笑道：“小儿今日怎么有些沉默。”
玄镜张开嘴巴，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这家伙占便宜占上瘾了是吧，占了十几年还不够。
只可惜他没牙齿，咬上去也不痛，反而惹到锦簇哈哈大笑。
乌玉抽回思绪，伸手护住玄镜。
锦簇转头又道：“小仙君，你整日把他养在身边，莫不是，其实也是喜欢我的，用他来睹物思人。”
乌玉对他这些话已经免疫了，他问道：“你说让我帮忙，还没告诉我要帮什么。”
这些年来，锦簇总是往寄月峰跑，他说自己一人在后山太无聊，时间久了，乌玉也不管他了。
说起帮忙这事，锦簇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我家被别人占了，我打不过他，只能请仙君帮忙了。”
锦簇苦恼道：“谁知道哪来的精怪，竟然那么厉害，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他赖在我的树上不走，我实在没办法了。”
“也是怪我，不经常回去，被占了半个月才发现这事，唉，仙君，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锦簇看着乌玉，轻眨了下眼睛。
乌玉：……
玄镜大声嘲笑锦簇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没见到人，乌玉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他道：“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