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星话还没说完,为首的掌门,掀开眼皮瞥了过来,那目光尤如寒冰,刺的他浑身发疼。
孟千星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他张口却发现说不出来声音了,一股威压袭来,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又在强撑着,恐怕要跪在地上了。
待人离开后,庆王扯着他的手臂骂道:“你是不要命了吗?皇城那么多歌姬还不够,你真敢把主意往那仙尊身上打啊。”
孟千星有些烦躁的挥开他的手:“皇兄,你不懂,我们是有缘分的。”
庆王瞬间气笑了:“先不说你们哪来的缘分,就算有,你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放着修仙大道不走,要和你在一起啊。”
庆王说着,突然停顿,说道:“我明白了,你前段时间让人拿着画象找人,该不会是他吧,别痴心妄想了,那画回去也赶紧烧了,要是让人知道,你对清霄宗的仙君做这种事情,我可没命保你。”
孟千星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言语,他又怎会不知两人差距甚大,只是不甘心罢了,他象是失了魂一样,任由皇兄把他拉走。
另一边。
乌玉也未曾想到,会再次见到孟千星,云楼种种事情涌上脑海,他一时有些失神。
柳见栖看了他半晌,突然道:“师兄认识那人?”
他此话一出,姜篱和纪明舟都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
阿玉怎会认识那样的人,想到对方的种种表现。
纪明舟狠狠的皱了下眉头:“是在历练时遇到的?”
乌玉回神,没有否认道:“说起来,他还算是帮了我。”
这话就有点奇怪了,那男人明显并无什么修为,又怎会帮了卿玉。
他们一时间好奇,卿玉下山后,都发生了什么。
柳见栖和纪明舟还在思忖着。
姜篱直接问道:“好阿玉,快告诉师兄,你下山都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调笑,手上却拿着折扇去挑乌玉的衣袖。
一截白淅如玉的腕子露了出来,姜篱挑眉,扇子轻滑了下。
乌玉无奈摇了摇头,稍向后一躲,衣袖便滑落了下来,拿这个没着调的师兄有些没办法。
纪明舟满眼惊愕,没想到二师弟居然敢这般放肆。
柳见栖却是忍不住变了脸色,目光沉沉的盯着姜篱,见阿玉师兄还一无所知,他垂下目光,盖住了眼中的若有所思。
云楼的事,乌玉要面子,他不想多说,便有些敷衍了过去。
在场的三人听得分明,也看得出来他不欲说实话,但此时他们的心神已不在此处,便没再追问。
乌玉离开后。
剩下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居然谁也没提出离开。
终究还是姜篱没忍住,说:“你们就不好奇阿玉下山发生了什么吗?”
纪明舟没说话。
柳见栖垂下眼睑,低声道:“阿玉师兄不想说,我们这样不太好。”
姜篱愣了下,心想自己都还没说要窥探,怎幺小师弟就说不太好了。
不过也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轻咳一声,眨了眨眼睛,掩盖道:“没事,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而且,我们身为师兄理应关心师弟,别他真遇到了什么,却不好和我们说。”
身为小师弟的柳见栖,心有不愿,但他也想窥探,只是凭他一人还无法做到。
纪明舟依旧一言不发,但他却也没离开。
姜篱全当他默认了,于是三人,直接在若水峰的院子里回溯乌玉下山的经历,又在外围下了好几道结界。
由于场景回溯需要的灵力非常巨大,他们只能选几段时间节点,前面都一如往常,然而随着画面接近,出现了很是香艳奢靡的云楼。
进出的客人和凭栏甩袖的脂粉女子出现,三人脸上都有些怔住,阿玉下山居然会去这种地方。
然而没过一会,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
随着清透旖旎的红纱掀起,昏迷的乌玉显露了出来。
玉白的脚踝,精致漂亮的金铃铛,墨发白衣及地,似仙却又要把人引入深渊。
画面还在继续,观看的人却乱了心神。
此时有人进入,那男子伸手,扶着那纤弱的肩,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态,伸手触及到那两指宽的束腰。
三人胸廓明显起伏,带着巨大的怒气,却又离不开视线。
此时,透着冷质的玉白指尖携住了那男子粗糙的手。
也象是桎梏住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灵力混乱,画面戛然而止。
此时象是打破了平静,姜篱站了起来,声音里含着怒气道:“那些人真该死。”
纪明舟手指紧攥入掌心,周身带着凌厉的寒气,显然也在忍着怒火。
柳见栖眼神带着幽暗,却并没说什么。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兴奋,看到那样的画面,他也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然而还未过两日。
清霄宗外,就有一位温婉秀丽的绿衣姑娘找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信物,自称叫阿锦,说是来找他的夫君。
问他夫君是谁,他只是说那人留名沉叙。
这名字,在清霄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见那女子手中的灵珠,的确是卿玉真君的东西。
清霄宗的弟子不敢耽搁,立刻报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清霄宗都知道了卿玉真君的未婚妻拿着信物找了上来。
有人说那女子是卿玉真君在幼时就定下的,也有人说是青梅竹马。
更甚者说,是卿玉真君下山历练时结的一段情。
总之,众说纷纭,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态,好奇那女子是何等人物,竟能折下卿玉真君。
乌玉听闻此事的时候,手中捧着的一盏清茶,差点摔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崽子困惑的目光,乌玉害怕教坏小孩,连忙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为师有事处理,阿瓷你先自己练习。”
乌玉说完,顾不上其他,连忙去找那位女子。
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想那女子是谁,心里又气又觉得无奈。
段瓷面无表情的望着师尊离开的方向,手下画符的灵气四散,一张上好的符纸瞬间毁了。
很快就有人来了,锦簇眼睛一亮,等来的却是一位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普通,锦簇却感受不到对方的修为阶级,他眉梢微挑,察觉到了对方来者不善。
果然下一秒,那男子垂目道:“哪来的精怪,来清霄宗撒野。”
说着,一道带着杀意的剑气袭来。
锦簇没料到他会出手这么狠,再加之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他根本避不了。
此时,一把流光的霜雪剑破风袭来,那道剑意象是怕伤到来人,突然强行偏移了方向,擦着他的发丝而过。
锦簇僵着身子不敢动,看着掉落的发丝,心里深深的后怕,只差一点,这道剑意就削断了他的脖子。
乌玉看着前方并不认识的男子,他感受不到男子的修为,猜测对方定在他之上,恐怕是宗门内哪个比较低调的弟子。
知道对方是顾及着自己才手下留情,乌玉拱手行礼,正准备道谢。
话还没说出口,锦簇转身躲在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哭诉道:“你怎么来这么慢啊,我刚才差点就死了。”
他话里带着熟稔,又扮的是女身,声音娇嗔又温软,似是真的和卿玉真君关系不一般。
乌玉尴尬的推着他的肩膀,一边对前面不认识的男人道:“麻烦这位师兄了,多谢。”
眼前的人罪不至死,更不论的确帮了他忙,乌玉只怕引起更多的误会,把锦簇带到了寄月峰。
离开了众人视线,锦簇眼睛里哪有什么泪意,他扯着乌玉的衣袖,依偎在他身边道:“小仙君,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你们清霄宗的弟子怎么这般凶。”
乌玉抽出衣袖与他保持距离,冷静道:“你变回来,别这般模样。”
锦簇看着眼前小仙君透红的耳垂,他轻笑了声,眼睛一转,试探道:“小仙君怎么这么害羞,莫不是还从未与人亲近过。”
乌玉抿着薄红的唇,心里有些无措,他真的应付不来这样的人。
锦簇看出了他的虚张声势,又刻意贴近了几分,娇滴滴道:“仙君喜欢我这般模样吗?”
葱白的指尖搭在乌玉的肩膀上,他身姿高挑,不需要刻意低头,便能一亲芳泽。
他穿着襦裙,刻意的松着肩膀,轻纱滑落,露出了曼妙的身姿,只是他刚要靠近,乌玉就没收住力道,直接把他推到了一旁。
锦簇娇弱的拢着衣服坐在了地上,满眼的哀怨,心里却没多少意外。
乌玉冷白的面容象是染了桃色,垂着眼睛并不多看,周身带着清冷之意。
一旁的霜雪剑也在蠢蠢欲动。
但锦簇看透了那清冷之下的懵懂,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小仙君舔了舔唇,只觉得诱人极了。
乌玉道:“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过,你若无其他事,便回后山吧。”
乌玉说完,转过身,却对上了门口的段瓷。
段瓷握着剑,漆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师尊。
乌玉心慌了一瞬,不知道段瓷有没有看到,他真的很怕教坏徒弟,连忙挡住衣衫不整的锦簇。
但其实是他想多了,段瓷对他身后的那个人根本不感兴趣,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但看着师尊这样的举动,他有些多想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三位师兄弟,见到此情此景,本来不信的事情,此时却心里尤疑了起来
锦簇可不愿在别人面前那般,等众人看过去时,他一身青色的襦裙,娇娇弱弱的站在那里。
似乎是有些害怕纪明舟几人,他目光依恋的看着乌玉。
被膈应到的几个男人,不由蹙眉,更显面色不好了。
乌玉:……
乌玉怎么办,只能无奈解释。
纪明舟听完,直言道:“人妖殊途,还望这位姑娘莫要再纠缠我师弟。”
锦簇丝毫不为所动,他捏着帕子摁了摁眼角,柔弱道:“我对仙君一见钟情,怕是不行了。”
纪明舟脸色铁青。
姜篱摇晃的扇子也不动了。
此时,玄镜正待在树下玩蜻蜓,锦簇犹嫌不够,捏着帕子说道:“夫君,那是我们的孩子吗?”
玄镜勾蜻蜓的手一顿,僵硬的转过了身体,没表情的脸上居然让人看出了震惊。
乌玉已经无力了,他先前怎么没看出这树灵这么爱演。
纪明舟和姜篱看着那小木偶的目光,宛如刀子一样。
柳见栖则是脸色苍白,轻咳了两声。
锦簇抬眼看着柳见栖,心道:这小仙君身边,居然还有比他会演的人。
乌玉递了一盏清茶给小师弟,对锦簇认真道:“话我已经与你说清了,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别怪……”
他话还没说完,锦簇扭身娇嗔道:“知道你无情,我这便走。”
他如此干脆利落,乌玉莫名松了口气,他真的应付不来这样的人。
因为此事,乌玉还被师尊训诫了一番。
说是训诫也不太对,萧轻鸿让他警醒此事,又说修仙一路,大道无情应恪守本心,只是他语气冰冷,说到后面,也不知是在说徒弟,还是在告诫自己。
解释清楚后,过了一段时间,宗内便无人再谈了,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然而事实证明,乌玉那口气松早了,锦簇离开没多久,又扮了男子模样,时不时就从后山偷来寄月峰。
不过他不再那么放肆,见乌玉不理他,他也不生气,只是总是调侃玄镜。
气的玄镜好几次咬牙切齿的说让乌玉寻了机会给他再换个身体。
段瓷也在慢慢长大,虽然他天赋不好,但他一直很克苦,如今在清霄宗的一众弟子中,也并未落到下乘。
春水池畔里的第一次御剑飞行,寄月峰里的无数次练剑身影,雷雨天里向师尊诉说害怕的人。
此时都化为了,如今身姿挺拔,气质孤傲眉眼冷俊的少年。
段瓷抬眼看向前方,灯影下。
青年身着素衣,冷白的指尖携着玉简,纤长的睫羽似是欲飞的蝴蝶,柔光落在他的身上,淡化了那抹清冷若仙,衬得眉眼格外温柔,似带着能包容一切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