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影煞阁，或者说，拥有更古老纯粹阴影之力的存在，已经抢先一步，对虚无之壑内的秘境伸出了触手。
凌墨眼中厉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冷静。冲动是风险管理的天敌。
“具体位置？伤亡情况？对方实力预估？”他连续发问，语气不带丝毫波澜。
“第三警戒点位于虚无之壑东侧边缘，深入警戒线约三里。现场无战斗痕迹，值守的五名筑基队员连同预警阵法一同消失，只留下微弱的空间扭曲和阴影残留。根据残留气息判断，对方手段极其高明，至少是金丹中期以上的阴影遁法，且对空间的掌控力远超之前的‘清道夫’。”黑蟒快速汇报，语气沉重。
至少金丹中期，精通阴影与空间……凌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影煞阁杀手了，很可能是阁内真正的核心力量，甚至，就是“幽”所说的，感应到秘境气息而行动的“蚀”之爪牙。
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显然对秘境志在必得。
“传令，所有外围警戒点后撤十里，以监视预警为主，严禁与不明阴影力量接触。”凌墨下令。在情况不明时，保存实力、避免无谓损失是第一要务。
“是！”
黑蟒离去后，凌墨沉吟片刻，再次将神识沉入玩偶，试图与“幽”沟通，获取更多关于秘境的信息，但“幽”的魂火依旧黯淡，无法回应。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凌墨走到那面巨大的青州地貌沙盘前，目光聚焦在代表虚无之壑的那片深邃黑暗区域。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影蚀秘境，其中可能蕴含的古老本源、知识、甚至是解决他债务危机的关键资源，价值无可估量。但与之对应的，是未知的危险、强大的竞争者以及环绕秘境的寂灭规则。
如何定价？如何入场？
常规的探索方式，派遣小队进入，风险太高，效率太低，而且很容易与先到的势力发生冲突，造成巨大损失。
凌墨的思维再次回到了他最熟悉的领域——规则与交易。
他召来了钱很多和叶凡。
“会长，您找我？”
“凌兄，有何打算？”
凌墨指着沙盘上的虚无之壑，沉声道：“这里，可能存在一个上古‘影蚀秘境’，价值巨大，但也危险重重。影煞阁或其他‘蚀’之爪牙已经抢先进入。”
钱很多和叶凡脸色皆是一凝。
“我们必须进去，但不能蛮干。”凌墨继续道，“我决定，将‘秘境勘探权’，进行公开招标拍卖。”
“拍卖勘探权？”钱很多一愣，“会长，这……秘境是我们青州地界出现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拥有其‘名义上的主权’和‘首轮勘探权’。”凌墨解释道，“但我们缺乏足够的力量和安全手段进行有效勘探。既然如此，不如将这‘首轮勘探权’包装成一份‘高风险、高回报’的短期投资合约，出售给那些有实力、有兴趣、且愿意承担风险的势力或个人。”
“我们在合约中明确标注风险：未知环境、强大竞争者、寂灭规则侵蚀等。同时，规定勘探者的义务：不得破坏秘境核心结构，勘探所得需按一定比例（比如三成）上缴给主权方（墨痕商会），并有义务共享部分非核心勘探情报。”
“而我们，作为主权方和合约出售者，既能规避直接探险的风险，又能坐享其成，获取秘境资源和情报，还能借助这些‘勘探者’的力量，摸清秘境内部情况和竞争对手的底细。”
叶凡皱眉：“此举是否与虎谋皮？若引来更强的势力，岂不是引狼入室？”
凌墨看向他：“叶兄，风险永远存在。关键在于管理和利用。我们通过合约设定条款，约束勘探者的行为。同时，我们自身也要组织一支精干的‘观察团’随行，名义上是协调和监督，实则是为了历练和学习，并在关键时刻……维护我们的利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且，别忘了我们刚刚成立的‘风险对冲基金’。我们可以将这次‘勘探权拍卖’的收益，以及未来可能从秘境中获得的分成，全部注入基金，进一步提升基金的规模和抗风险能力。甚至，我们可以发行一种与秘境勘探成果挂钩的‘衍生债券’，进一步将风险分散和资本化！”
钱很多听得两眼放光，他已经完全跟上了凌墨的思路：“会长高明！如此一来，我们不仅不用亲自冒险，还能借此机会大赚一笔，壮大基金，更能借力打力，探查秘境和对手的虚实！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叶凡虽然觉得此举有些……不够“正道”，但也不得不承认，在目前敌强我弱、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这或许是最高效、最“经济”的策略。
“好，我带队作为‘观察团’。”叶凡沉声道，他需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些潜在的威胁。
计划已定，墨痕商会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一份名为《关于青州虚无之壑区域（疑似上古影蚀秘境）首轮风险勘探权拍卖公告》的文书，通过商会渠道和【墟】的网络，迅速传播开来。公告详细说明了“标的物”情况（附部分“幽”提供的模糊感应信息和现场阴影残留分析）、已知风险、竞拍者资质要求、合约义务与权利、以及勘探期限和分成比例等。
这份公告再次在特定圈层内引起了轰动！
上古影蚀秘境！与寂灭星核爆发点相邻！风险极高，但潜在收益无法估量！而获取入场券的方式，竟然不是武力争夺，而是……竞拍？！
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让许多势力感到错愕，但也让一些苦于没有合适借口介入、或者不愿直接与影煞阁等凶悍势力冲突的强者和组织，看到了机会！
【等价交换议会】内部，对此也议论纷纷。
【墟】第一时间联系凌墨：“凌墨，你总是能给我‘惊喜’。这份勘探权合约的设计，很有想法。我已经收到几个老朋友的咨询，他们对这个‘风险勘探权’很感兴趣。”
凌墨回应：“欢迎所有遵守合约的理性投资者。”
【葬星】没有直接回应，但凌墨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怒意似乎隔空传来。凌墨这种“金融化”处理危机的方式，显然让习惯以绝对力量碾压的【葬星】感到棘手和恼怒。
拍卖会定于三日后，在墨痕商会新修建的、由“九转守元阵”部分节点加持的“万宝阁”内举行。
然而，就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夜晚，一直沉睡的影儿，忽然发生了异变。
她怀中的玩偶，毫无征兆地散发出强烈的乌光，将整个密室映照得一片幽暗！影儿猛地坐起，双眼依旧紧闭，但小脸上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神色，她伸出小手，指向虚无之壑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仿佛不属于她的、古老而焦急的音节：
“阻止……他们……不能……让‘污秽’……亵渎……‘祖地’……”
“钥匙……在……‘心影之间’……”
“快……”
话音未落，乌光骤然收敛，玩偶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一道，影儿也再次软倒，昏睡过去，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凌墨脸色凝重地看着影儿，又望向虚无之壑的方向。
“污秽”？是指影煞阁还是“蚀”的力量？“祖地”是那个秘境？“心影之间”又是什么？钥匙？
影儿（或者说“幽”残存意志影响下的影儿）的警告，让这次拍卖和后续的勘探，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和紧迫的色彩。
看来，秘境之中的争夺，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凶险。
明日拍卖，恐怕不会平静。
（第九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