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金丹修士的威压如同两座无形大山，轰然压在刚刚突破、气息未平的凌墨身上。黑心老人眼神贪婪而惊疑，灰袍人则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气息晦涩深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绝境，再次以更凶悍的姿态降临。
凌墨体内，刚刚修复的神格微微震颤，传达出本能的预警。筑基后期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却难以抗衡两位金丹的联手之势。【财富之眼】急速运转，分析着眼前几乎为零的胜算。
【目标：黑心老人（金丹初期）状态：轻伤，贪婪，惊疑不定。】
【目标：灰袍人（金丹中期？）状态：未知，气息与“窃流”近似，威胁度极高。】
硬拼是死路一条。求饶更是与虎谋皮。
凌墨的目光扫过黑心老人手中那片漆黑的花瓣，又掠过灰袍人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大脑在“绝对理性”下冰冷运转。他必须找到对方欲望的缝隙，利用信息差，再次进行一场“风险定价”！
他没有试图辩解或求饶，反而迎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缓缓站直了身体，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带着疲惫却依旧冷静的弧度。
“两位前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是为了这妖莲本源，还是为了我身上……那点有趣的东西？”
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来意，反而让黑心老人和灰袍人微微一怔。
“小子，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样？”黑心老人狞笑，手中聚财幡乌光吞吐。
灰袍人则沉默不语，只是那无形的压迫感更重了几分。
“花样？”凌墨轻笑一声，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刚刚修复、但仍显虚弱的身体，“晚辈如今这般模样，还能耍什么花样？只是觉得，与其我们三人在这里打生打死，最终可能谁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依旧不稳定的空间），不如……再谈谈交易？”
“交易？”黑心老人嗤笑，“你还有什么资格谈交易？”
“资格？”凌墨目光转向灰袍人，他敏锐地感觉到，此人才是主导，“这位前辈气息渊深，所求恐怕不止是妖莲本源吧？晚辈身上这点东西，或许对前辈探索某些‘规则漏洞’或‘界外之谜’……略有助益？”
他刻意模糊地提及“规则漏洞”和“界外之谜”，这是他从“天机散人”笔记中得到的最高层级信息，此刻用来诈一诈这神秘的灰袍人。
果然，灰袍人周身那模糊的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没能逃过凌墨【财富之眼】的捕捉。
“你知道些什么？”灰袍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不多，但或许比两位前辈想象的，多一点点。”凌墨把握住这丝松动，迅速抛出筹码，“比如，如何安全地‘处理’这团妖莲本源，避免被其反噬甚至……被某些‘东西’追踪。又比如，关于某些‘规则漏洞’的成因与可能的……‘修补’方向。”
他再次抛出了“修补”这个概念，这对于可能知晓“窃流”存在的灰袍人而言，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灰袍人沉默了，似乎在权衡。
黑心老人却急了：“跟他废什么话！拿下他，什么都是我们的！”
“拿下我？”凌墨看向黑心老人，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黑心前辈，你确定拿下我之后，你能安然无恙地带着妖莲花瓣离开？别忘了刚才的‘窃流’爪牙！也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那份未完全履行的‘风险对冲协议’！协议因‘外界干扰’部分失败，你尚欠我一半的‘风险损失费’！若我死了，这份协议因果未消，你以为你能轻易摆脱？”
他再次动用“规则”进行威胁！虽然规则核心受损，但协议的因果联系依然存在！
黑心老人脸色一变，他确实感觉到那份协议的约束并未完全消失。
凌墨不再看他，目光重新锁定灰袍人：“前辈，我的提议很简单。放我们离开，作为交换，我可以在离开后，通过安全的方式，将关于‘规则漏洞’的部分观测笔记（经过删减和篡改的版本）以及安全‘封印’部分妖莲本源的方法，告知于你。同时，我与黑心前辈的协议债务，也可一笔勾销。”
他这是在空手套白狼！用未来不确定的“知识”和本就难以追讨的“债务”，来换取眼前的生机！并且将黑心老人的利益也捆绑了进来（免除债务），分化两人。
灰袍人周身气息翻涌，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凌墨身上的秘密和知识确实吸引他，但就此放虎归山……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
轰隆隆！！！
整个坠龙渊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更加猛烈！远处的空间开始大面积塌陷，恐怖的吸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连幽谷内的虚空池塘都开始不稳定地扭曲，那头“窃流”爪牙的气息再次变得活跃而暴躁！
“不好！这鬼地方要彻底塌了！”黑心老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欲遁走。
灰袍人也猛地抬头，看向不断崩溃的空间，又深深看了一眼凌墨，沙哑道：“记住你的承诺！若敢欺骗……天涯海角，必让你神魂俱灭！”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影，融入崩塌的空间乱流中，瞬间消失不见。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放手，一方面是空间崩塌的威胁太大，另一方面，凌墨提出的“知识”交易，对他而言价值可能更大。
黑心老人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狠狠瞪了凌墨一眼，也驾驭起遁光，仓皇逃窜。
“走！”
凌墨不敢有丝毫耽搁，强提刚刚稳固的筑基后期灵力，卷起叶凡、叶晴和苏九儿，化作一道流光，沿着来时的隐秘路径，在不断崩塌的空间缝隙中艰难穿梭。
当他们终于冲出坠龙渊范围，回头望去时，只见那片巨大的裂隙正在被无尽的黑暗与空间风暴吞噬，仿佛一张巨口，将一切卷入虚无。
……
数日后，青州城，墨痕商会总部静室。
凌墨盘膝而坐，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气息已然稳固在筑基后期。他内视己身，那枚神格碎片比之前凝实了数倍，表面的裂痕基本愈合，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只是其深处，那无形的枷锁依然存在，甚至因为此次强行融合，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一些。
【状态更新：宿主凌墨】
【境界：筑基后期（稳固）】
【核心技能：“财富之眼”（升级），“强制交易”（规则核心受损，冷却中），“风险定价”（规则核心受损，效能降低）】
【特殊物品：混沌之鳞（沉寂），噬界妖莲本源（已初步封印，残留约20），妖莲花瓣（一片）】
代价巨大。规则核心受损，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强制交易”和“风险定价”这两个核心能力。混沌之鳞沉寂。妖莲本源也损耗大半。
但收获也同样惊人。筑基后期修为，修复度大幅提升的神格，以及对“规则漏洞”和“窃流”更深的认知。
“凌墨，”叶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忧色，“你伤势如何？另外，城主府和‘议会’那边，都派人来询问坠龙渊之事，还有……叶晴她，回青云宗复命了。”
凌墨睁开眼，点了点头。叶晴的离开在他意料之中，经历此事，她需要回宗门消化所见所闻。而城主府和议会的关注，则是麻烦也是机会。
“我无碍。”凌墨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方逐渐恢复生机的南区市场，“坠龙渊的变故，正好可以让我们下一步计划，顺理成章。”
他转身看向叶凡，眼中重新闪烁起那种熟悉的、算计的光芒。
“叶兄，通知钱很多和黑蟒，启动‘不良资产’盘活计划第二阶段的‘债转股’方案。”
“不良资产？”叶凡一愣。
“就是矿奴营，以及……整个青州城底层，那些被世家和宗门视为‘负担’的、无法修炼或资质低下的凡人，以及那些背负巨额债务、永无翻身之日的散修。”凌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们，才是青州城最大、也最被忽视的‘不良资产’。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不良资产’，通过‘债转股’的方式，转化为我们最坚实的……‘人力资本’！”
他要将风险与债务，转化为力量与忠诚！
然而，就在他雄心勃勃地规划着下一步时，静室内的空间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枚散发着腐朽与古老气息的黑色玉简，凭空出现，悬浮在凌墨面前。
玉简上，只有一个用鲜血勾勒的、不断扭动的诡异符文。
同时，一个冰冷、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债务清偿通知：根据‘万界因果契约’第柒章第叁条，阁下于坠龙渊行为，间接导致‘蚀’之化身（次级）力量受损，触发‘连带赔偿责任’。”
“债务方：凌墨。”
“债权方：？？？（‘蚀’之关联体）”
“债务内容：赔偿‘蚀’之化身损失，计‘本源掠夺点’三千单位。或……以自身神格（残）抵偿。”
“清偿期限：三十日。”
“逾期惩罚：强制收割。”
凌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六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