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幽深通道，而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虚空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明灭不定的光球，如同宇宙中的星辰。每颗光球内部，都隐约浮现着不同的景象——有仙气缭绕的阁楼，有科技感十足的金属大厅，有蛮荒古老的祭坛，甚至还有如同数据流构成的纯白空间……仿佛诸天万界的市场缩影，皆在于此。
这便是“万界交易大厅”。并非实体的大厅，而是一个连接无数世界的、概念性的交易平台。
而在虚空的下方，则是一座巍峨肃穆、由无数不断流转重组的水晶格架构成的殿堂，每一个格架中都封存着一卷卷散发着不同光泽和气息的卷轴，那里便是“因果档案库”。
冰冷的机械音在三人脑海中指引：【临时权限者，可在此大厅进行跨位面基础交易，并可查阅档案库外围部分公开契约。核心区域及高级权限功能未解锁。】
凌墨目光扫过那漫天繁星般的光球，心中震撼。这才是财神遗迹的真正面貌，一个横跨诸天的商业与契约枢纽！
他首先尝试将神识探向最近的一个、内部呈现仙草阁楼景象的光球。
【连接请求发送……对方位面：玄黄大世界（修真侧）。权限验证通过。可浏览基础商品列表。】
一道信息流涌入凌墨脑海，里面罗列着各种丹药、功法、材料的名称和简介，但后面的标价单位，并非灵石，而是一种名为“天道点”的陌生单位，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或等值稀有资源、特殊知识、因果契约抵消）”。
“天道点？”凌墨皱眉，这显然是更高级的交易货币。
他又尝试连接了其他几个光球，发现情况类似。科技侧的光球要求“能量币”或“科技蓝图”，魔法侧的要求“信仰结晶”或“规则碎片”……所有交易都超越了简单的灵石范畴，指向更本质的价值衡量。
他们手中的灵石，在这里几乎等同于废石。
“看来，我们暂时还没资格在这里进行交易。”叶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语气有些凝重。苏九儿则对那些光球里的奇奇怪怪东西很感兴趣，尤其是某个美食位面光球里展示的、会发光的糕点，让她直流口水。
无法直接交易，凌墨便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因果档案库”。那里，或许有他们需要的信息，尤其是那个“高优先级债务契约”。
三人降落在档案库外围。这里的水晶格架如同摩天大楼般林立，每一个格架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凌墨尝试触碰一个散发着白色微光的卷轴。
【契约名称：低阶灵田租赁契约（乙字柒叁伍号）】
【缔约方：青木宗（出租方），散修赵某某（承租方）】
【契约内容：……】
【状态：已履行完毕。档案封存。】
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已完结契约。
凌墨没有气馁，他调动起刚刚在试炼中提升的【风险转嫁】技能和对“契约”、“价值”的敏锐感知，如同一个最精明的侦探，开始在这些浩瀚的档案中，寻找与“聚宝盆”同源的气息，以及那种“严重逾期”的衰败波动。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档案库的外围区域太过庞大，卷轴何止亿万。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凡和苏九儿也帮忙四处查看，但收获甚微。
就在凌墨感到神识消耗巨大，有些难以为继时，他怀中那个沉寂的聚宝盆，突然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急切意味的震动。
它指向了档案库深处，一个极其偏僻的、甚至有些残破的角落。那里的水晶格架蒙着厚厚的灰尘，光芒黯淡，仿佛已被遗忘万古。
凌墨精神一振，立刻走了过去。越靠近那里，聚宝盆的震动就越明显。
终于，他在一个几乎被尘埃覆盖的、散发着灰败气息的水晶格架前停下。格架中，只孤零零地存放着一卷材质非皮非帛、颜色暗沉、甚至边缘有些破损的黑色卷轴。
卷轴上没有任何名称标签，只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腐朽与不甘的“债务”气息，以及一丝与聚宝盆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力量残留。
【检测到目标契约！警告！契约蕴含极高位格因果之力及怨念残留，强行接触存在未知风险！】
系统的警告声响起。
凌墨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伸手拂去尘埃，轻轻触碰那卷黑色卷轴。
轰！
在触碰的瞬间，凌墨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混乱的信息、以及一种宏大而悲怆的意志，冲击着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在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混沌虚空中，一尊周身环绕着无数金色算盘虚影、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执掌万界财富威严的巨大神影，正与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吞噬着周边光线的漆黑阴影激烈交战！
那尊神影，应该就是上古财神！祂挥手间，法则化为锁链，因果成为筹码，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等价交换”、“风险定价”的无上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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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团漆黑阴影，形态不定，时而如同溃烂的星辰，时而如同贪婪的巨口，它不遵循任何规则，它的力量核心似乎是“掠夺”、“侵蚀”与“归无”。财神的法则锁链缠绕上去，竟会被它慢慢腐蚀、吞噬！
“窃天者！尔等悖逆大道，终将遭天道反噬！”财神宏大愤怒的声音在凌墨意识中回荡。
“大道？天道？不过是弱肉强食！”阴影发出刺耳的、重叠的诡笑，“财富？规则？皆是我等资粮！”
最终的画面，是财神似乎动用了某种禁忌的力量，燃烧了自身的神格与本源，化作一道横贯万古的金色契约定格了虚空，将那漆黑阴影的一部分强行剥离、封印！但祂自身的神格也因此崩碎，凝神玉佩和聚宝盆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两块碎片……
而那卷黑色的契约，正是当年那道封印契约的……附属“债务凭证”！它记录了被封印的“窃天者”所欠下的、对大道、对万界生灵的“掠夺之债”！
【契约名称：？？？（权限不足，名称遮蔽）】
【债权方：大道（代持人：上古财神）】
【债务内容：掠夺万界本源、扭曲生灵命数、破坏规则平衡……总计需偿还‘天道点’不可计量（已严重逾期）。】
【契约状态：强制执行中（效力持续衰减）。封印状态：不稳定。】
【特别提示：债务方可通过持续掠夺行为，微弱抵消契约强制执行效果。】
凌墨猛地收回手，脸色苍白，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惊骇。
“窃天者”？“大道之债”？
这卷契约牵扯的因果，太大了！大到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上古财神的陨落，竟然与这等存在有关？
而那个“窃天者”竟然还能通过持续掠夺来抵消契约效果？这简直是个bug！
“你看到了什么？”叶凡察觉到凌墨状态不对，连忙问道。
凌墨缓缓抬起头，眼神凝重无比，刚要开口——
整个因果档案库，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那卷黑色契约，而是来自外界！
轰隆！！！
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巨响，从他们进来的青铜巨门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空间被强行撕裂、法则哀鸣的刺耳声音！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
一个充满了怨毒与杀意的苍老声音，穿透层层空间屏障，直接在这片虚空中炸响！
是那个金丹老者！他竟然找到了这里！并且正在以蛮力，强行突破财神遗迹的外围防护！
“还有……‘钥匙’！以及……那令人作呕的债务气息！”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随即化为更加炽热的贪婪，“统统交出来！”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开始渗透进这片虚空，让那些悬浮的光球都明灭不定起来！
前有神秘强大的金丹追兵，后有牵扯惊天秘密的古老契约。
凌墨看着手中那卷沉甸甸的黑色契约，又看了看脸色大变的叶凡和露出警惕神色的苏九儿，心念电转。
这卷契约是烫手山芋，但或许……也是唯一的转机？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