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以牺牲妻子的方式,暂时从这场风暴中,脱身了。
他向所有人,特别是向省委书记沙瑞金,展现了一个“清白”的,“大义灭亲”的姿态。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这颗种子,针对的不是侯亮平,也不是检察院。
他很清楚,侯亮平这种愣头青,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真正的敌人,是那个躲在幕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他几乎可以断定,是赵家!是高育良!是那些和他作对的政敌,在背后捅了他这一刀!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想到,真正的棋手,是那个看似与此事毫无关联的,省纪委的年轻人,林峰。
而此刻,在汉东官场的另一个角落里。
有一个人,也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的不安。
这个人,就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
汉东大学,政法系,教授书房。
这里,是高育良的“精神自留地”。
他喜欢在这里,看书,写字,思考问题。
但今天,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熟悉的校园景色,心中却是一片焦虑。
祁同伟,他这个最得意的学生,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汉大帮”的干将,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一一六”事件中,祁同伟光芒万丈,出尽了风头,赢得了新书记的赏识。
可事后,他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自己这个恩师!
甚至连一句简单的汇报和感谢都没有!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高育良不是傻子。
他敏锐地感觉到,祁同伟的背后,一定出现了另一只更强大的手!
而这只看不见的手,正在瓦解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汉大帮”!
他正在被边缘化!
这种感觉,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感到焦虑的,是侯亮平。
这个同样是他的学生,却处处跟他作对的“刺头”,如今手握反贪大权,在汉东搅得是天翻地覆。
虽然侯亮平现在的目标是李达康,但谁能保证,他下一步的矛头,不会对准自己?
一想到这里,高育良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张美丽而又危险的脸。
高小凤。
那个和高小琴长得一模一样,却气质截然不同的孪生妹妹。
那个由赵瑞龙一手安排,送给他的,“红颜知己”。
那个让他晚节不保,在香港,和他秘密结婚的女人。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也是他最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高育良不敢再想下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艘漏水的船上,虽然暂时还没有沉没,但四周,早已是波涛汹涌,危机四伏。
不行!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必须搞清楚,祁同伟的背后,到底是谁!
他也必须想办法,敲打敲打侯亮平,让他不要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高育良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
他沉思了许久,最终,拨通了一个他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是香港的一位老朋友。
“喂,老许吗?是我,高育良。”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帮我查一件事。”
“查一下,高小凤最近的动向,还有她名下的资产情况。”
“要快,要绝对保密。”
挂断电话。
高育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侯亮平真的不知死活,把手伸得太长。
那么,他不介意,让高小凤,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对他来说,一个女人,和自己的政治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做完这一切。
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是打给自己的学生,反贪局副局长,陈海的。
他想通过陈海,侧面敲打一下侯亮平。
“喂,小海啊,我是高老师。”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师长的温和与慈祥。
“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你们那个新来的侯局长,很有干劲嘛。”
“不过,你也要提醒他一下。”
“办案子,要讲究策略,要讲究证据。”
“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被人当枪使啊。”
一系列的操作,让高育良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所有的焦虑,所有的行动。
其实,也早就在另一个更高明的棋手的算计之中。
希尔顿酒店。
林峰看着手机上,刚刚由祁同伟那边,通过特殊手段,截获到的,高育令与香港通话的监听记录。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想让高小凤消失?”
“高老师,你这条线,也该收网了。”
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老板,有什么吩咐?”
林峰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去香港。”
“找到一个叫高小凤的女人,把她,还有她的孩子,给我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记住,要比高育良的人,快一步。”
“是,老板!”
棋局,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收网。
高育良,这位自以为是的老狐狸,马上就要发现。
他,也不过是别人网中的一条鱼而已。
好的,遵照您的指示,以下是根据故事核心设定和剧情跨度指示续写的第十八章正文。
省委副书记的家里,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宽敞的书房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雪茄的味道,和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高育良坐在他那张名贵的黄花梨木书桌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审视和探究的寒光。
他的对面,站着的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如今在汉东政坛炙手可热的公安厅长,祁同伟。
祁同伟的身姿,站得笔直。
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他的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他知道,今天,是他和自己这位恩师,一次真正的摊牌。
也是林峰交给他的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就在来之前,林峰刚刚和他通过电话。
电话里,林峰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从容。
“老祁,高育良这条老狐狸,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今天找你,必然是要质问你,试探你。”
“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对他遮遮掩掩,卑躬屈膝了。”
“记住,你现在不是他的学生,更不是他的下属。”
“你是代表我,去跟他进行一次平等的,甚至可以说是居高临下的谈判。”
“是时候,让他看清楚,时代变了,棋局,也变了。”
这番话,给了祁同伟无穷的底气。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
沉默,被高育良打破了。
他没有绕圈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同伟啊。”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
“你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从一个警校的毛头小子,到今天这个威风八面的公安厅长。”
“你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我这个老师,在背后的扶持和铺路。”
“这一点,你承认吗?”
这是在敲打,也是在提醒。
提醒祁同伟,不要忘了本,不要忘了谁才是他的“引路人”。
若是换作以前,祁同伟听到这番话,恐怕早已是感激涕零,连连称是了。
但今天,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恩师,点了点头。
“老师,您说的对。”
“我祁同伟能有今天,确实离不开您的栽培。”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的话,说得不卑不亢。
既承认了恩情,却没有丝毫的卑微。
高育良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
今天的祁同伟,不一样了。
那股子以前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讨好的劲儿,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从容和自信。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老师。”
高育良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他将手中的雪茄,重重地按在烟灰缸里。
“那我就要问问你!”
“‘一一六’事件,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
“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还有没有我们汉大帮这个集体?!”
“祁同伟!你给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
“你到底是投靠了谁?!”
这番质问,如同一连串的炮弹,向着祁同伟,猛烈地轰击过来。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祁同伟的心脏,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但他想起了林峰的嘱咐。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反而,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带着一丝悲悯和惋??的表情。
他看着自己这位依旧沉浸在过去辉煌中,不愿醒来的恩师。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师。”
他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
“时代,已经变了。”
“汉大帮?老师,您觉得,现在这汉东,还有什么汉大帮吗?”
“赵家这艘大船,已经千疮百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沉没!”
“赵立春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瑞龙,除了会惹是生非,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您看看李达康,看看丁义珍,再看看现在人人自危的局面!”
“老师,这艘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漏水,看着它倾斜,现在再不跳,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高育良的心里。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他不甘心!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政治山头,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住口!”
高育良猛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
高育良猛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
“我经营汉东政法几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全省!就算赵家倒了,我高育良,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
“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