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许大茂他娘张秀娟。
她穿着干净的佣人服,正端着果盘,看到何雨林,也是愣了一下。
因为今天夫人特意交代有最重要的贵客,要按照最高标准接待,可她万万没想到,夫人口中的“贵客”居然是后院何大清的大儿子何雨林!
他不是个兽医吗?
什么时候成了娄老板和谭姐的座上宾了?
真是奇怪了!!
倒是何雨林神态自若,笑着打起了招呼:“张大妈,安好啊。”
张秀娟赶忙回过神来,微微躬身回道:“诶,何大夫!您……您来了。”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和一丝讨好。
娄振华一看,哈哈一笑,拍了拍脑袋:“我倒是忘记了,何大清住在95号院,跟张姐是邻居,那何大夫自然也是邻居了!瞧我这脑子。何大夫,走走走,里面请,千万别客气!”
进了装饰雅致的客厅,一个十岁出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望过来,应该就是娄晓娥了。
这丫头年纪还小,眉眼间能看出谭芸的影子,很是灵动。
何雨林心里嘀咕,这年代女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谭芸二十七岁,女儿十岁,倒也合理。
他自己都没想到,不就是做了个卧底嘛,怎么卧着卧着,把娄晓娥她妈给……这事儿闹的。
娄晓娥看到家里来了个从没见过、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哥哥,笑嘻嘻地就跑过来,脆生生地喊道:“大哥哥!”
谭芸立刻板起脸,轻斥道:“晓娥,胡闹!没规矩,叫林叔。”
她可不想在辈分上乱了套,虽然……她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娄晓娥眉头微皱,冲妈妈做了个鬼脸,倔强道:“我不!哥哥这么好看,就是哥哥!”
娄振华被女儿的天真逗乐,笑着对何雨林说:“何大夫,您见笑了,小女顽劣,没什么家教。”
娄振华眉宇间和语气,足以见得,她对这个三姨太的闺女,不是很喜欢!
何雨林看着眼前这个还没长开、但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的小娄晓娥,心里感觉怪怪的,面上却温和地说:
“娄老板言重了,童真童趣,童言无忌,这样才好,活泼可爱。”
娄振华热情地招呼何雨林在餐厅那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前坐下。
很快,张秀娟和另外两个佣人便开始上菜,菜品相当丰盛,摆盘精致,香气扑鼻。
而娄晓娥都没能上桌,看来娄振华的规矩还是有点多啊。
何雨林目光扫过桌面,心里不由得“嚯”了一声。
生蚝!
鹿茸炖鸡汤!
韭菜炒虾仁!
海参!
还有几样他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是大补的菜式这桌上,大多是补肾壮阳的“良方”啊!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对面的谭芸,今天她显得格外温顺端庄,只是在他看过去时,眼波微微流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何雨林心里琢磨,她准备这一桌“硬菜”,是打算给他进补,晚上再战?
还是想给娄振华试试,看能不能枯木逢春?
不过看娄振华那气色,根基损坏怕是十年不止了,这点东西,没任何意义,意义不大。
娄振华显然没想那么多,毕竟菜品都是谭芸安排的,他也是下午刚到。
娄振华亲自为何雨林斟上一杯西凤酒,感慨道:“何大夫,不瞒你说,以前总觉得你们学医的,尤其是中医,有点玄乎。可自从你来了,谭芸的身子眼见着好了,厂里的麻烦你也帮忙解决了!我是真服了!来,这第一杯,我敬你!感谢的话都在酒里了!”
何雨林端起酒杯,谦逊道:“娄老板太客气了,分内之事,您和夫人信任我,我自然要尽力,夫人避税的事儿,我也只是帮点小忙,是在抽查过夫人,以前的数据后发现问题,再提前给陈主任报备一下。”
娄振华提起酒杯,满面红光,显然心情极佳:“何大夫,我刚从津港回来,就听谭芸说,就这两天的工夫,你把准备过来查税的军管会和税务部门都给妥善处理了。
您是真不知道,我三弟振鹤的制药厂,因为税务问题现在被重点盯着,太麻烦了,搞得他是焦头烂额啊!”
何雨林心知肚明,娄振华口中的弟弟就是老三娄振鹤,至于老四娄振唳,早因为汉奸行为被枪毙了。
他掌握的线报显示,正是娄振鹤的制药厂帐目出了纰漏,如今被军管会盯上,风声鹤唳。
所以,何雨林用屁股都能想到,娄振华三弟的制药厂,将会是四九城内继百草堂之外,第二批合营,由军管会接手的厂。
对此,何雨林举杯笑道:“振华先生言重了。我既在您这里工作,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哈哈,你得谢谢你的三姨太!!
娄振华近年来因身体原因,加之预感新政府风向变化,为人处世越发低调谦和。
此刻他真心觉得何雨林是娄家的贵人,语气愈发诚恳:“雨林,你真是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娄家大忙!我必须好好感谢你。你看,这是我让谭芸特意准备的家宴,都是些家常菜,千万别嫌弃。”
何雨林从善如流,点头应道:“娄老板盛情,那我就躬敬不如从命了。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将杯中的西凤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好!爽快!”娄振华大喜,他就欣赏这种不做作的性情,也立刻跟着干了杯。
坐在一旁的谭芸,早已是心猿意马,一双美眸象是浸了水,波光潋滟地黏在何雨林身上,只盼着夜色再深些,身旁的丈夫能早点醉倒。
她声音放得愈发柔媚,端起酒杯:“老爷,雨林,来。在敬雨林之前,容我先敬老爷一杯,感谢您为这个家辛苦奔波。”
娄振华见三姨太如此温婉识大体,心中大为感动。
想到自己比谭芸年长二十五岁,身体又有隐疾,竟能娶到这样才貌双全又体贴的留洋高材生,顿觉是上天眷顾。
他动情地连饮两杯,仍觉不够尽兴。
谭芸见状,眼波一转,计上心来。
这西凤酒的度数,怕是放不倒她期待的人。
她早就打听过何雨林的酒量,两斤起步,可不能慢慢耗着。
她起身抱来一坛贴着红纸、显然度数更高的陈酿,巧笑嫣然道:
“老爷和雨林都是海量,用小杯未免太小家子气。咱们既是家宴,不如换大碗喝,才显得痛快、真诚!”
娄振华正在兴头上,一听觉得大有道理,抚掌笑道:
“对对对!谭芸说得对!雨林,咱们爷俩今天就放开喝,换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