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livehoe的喧嚣在凌晨时分终于彻底消散，留下满地的荧光棒包装和空水瓶，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啤酒和狂热过后的疲惫气息。后台休息室，门一关，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胖子直接瘫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上，像条脱水的鱼，张着嘴喘气，脸上却洋溢着亢奋的红光。
“牛逼！老秦！咱们成了！绝对成了！”他挥舞着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和推送通知，“热搜前三全是咱们！‘秦默现场’、‘孤勇者事故现场版’、‘回声封神之夜’！爆了！全他妈爆了！”
老炮慢悠悠地收拾着吉他，闻言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这才哪儿到哪儿。” 但他眼角眉梢也带着藏不住的满意。大刘闷头擦拭着他的鼓槌，嘴角咧着憨笑。小陈则激动地跟朋友打着电话，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今晚的震撼。
秦默没说话，拧开一瓶矿泉水慢慢喝着，喉结滚动，缓解着嗓子的干涩和疲惫。高强度演唱后的虚脱感开始蔓延，但精神却异常清醒。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清冷寂静的街道，与几个小时前的沸腾判若两地。
“孙总监那边怎么说？故障查清楚了吗？”秦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胖子一个激灵坐起来：“正要跟你说！老孙刚来电话，确定了！主返送音箱的功放模块被人为接了条细铜丝，短时间内高负荷就会烧！备用信号线路也被接了干扰器！绝对是内行干的！妈的，玩得真脏！”
“能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秦默眼神冷了下来。
“老孙说现场人多手杂，设备提前一天就进场了，很难查。但他留了个心眼，演出前在设备间角落偷偷安了个针孔，拍到一个戴鸭舌帽的陌生人在那儿晃悠过，可惜没拍清脸。”胖子咬牙切齿，“肯定是王姐派的人！铁证如山！”
“证据不足，动不了她。”秦默放下水瓶，语气平静，“但这事，她认不认，已经不重要了。” 经过这场意外，反而成就了一个更具传奇色彩的现场版本，王姐的算计落空，恐怕现在更憋屈。
“也对！”胖子一拍大腿，“她现在指不定怎么跳脚呢！哈哈！哎，老秦，周影帝和陈导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顾上招呼。”
“唱完《山丘》就走了，陈导说素材够了。”秦默回想了一下周远山临走前对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那句低沉的“唱得好”，心里微微一动。这位影帝，似乎不仅仅是来看热闹的。
接下来的几天，“回声”音乐会的影响持续发酵。各大音乐媒体用尽溢美之词，将这场演出誉为“年度最佳现场”、“教科书级别的危机处理与艺术呈现”。《孤勇者》的“事故现场版”音频被乐迷疯狂传播，其原始、强大的生命力甚至超过了录音室版本，无数人将其奉为“逆袭圣经”。秦默“临危不乱、用音乐破局”的形象深入人心，商业价值和个人声望再上一个台阶。
更多的合作邀约雪片般飞来，其中不乏一些之前持观望态度的官方机构和高端品牌。胖子忙得脚不沾地，筛选、谈判、婉拒，痛并快乐着。
陈怀安导演的团队也开始进行后期剪辑，偶尔会发一些粗剪的片段给秦默过目。镜头下的他，排练时的专注、临上台前的平静、设备故障时的瞬间错愕与随即的决断、演唱时全身心投入的忘我状态，都被真实地记录下来，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之中，一丝不和谐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先是几个颇有影响力的乐评人突然转变口风，发文质疑“事故现场”是否有炒作嫌疑，认为“过于完美的意外反而显得刻意”，暗示秦默团队“擅长营销和卖惨”。接着，一些关于秦默“耍大牌”、“难合作”、“报价虚高”的负面小道消息开始在圈内隐秘流传。虽然规模不大，但针对性极强。
胖子气得跳脚，一边动用关系压消息，一边大骂王姐阴魂不散。
秦默却显得很平静。“意料之中。”他翻看着易云音乐上《孤勇者》下面突然冒出来的几条充满恶意的评论，语气淡漠，“她正面打不过，只能玩这些下三滥。别自乱阵脚，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天下午，秦默正在工作室修改《岁月如歌》主题曲的最终混音，陈怀安导演突然亲自来访，脸色有些凝重。
“秦老师，有件事得跟你通个气。”陈导坐下后，开门见山，“纪录片的播出平台，可能有点变数。”
秦默放下耳机：“怎么说？”
“原本谈好的一家一线卫视，突然变得含糊其辞，说是档期调整。”陈导推了推眼镜，“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天世那边给了压力，他们旗下有几个艺人正在跟那家卫视谈重点综艺的合作。”
胖子一听就炸了：“我操！她连纪录片都要掐？要不要脸了！”
陈导摆摆手：“别急。卫视这边黄了，未必是坏事。我这边还有备选方案，一家新锐的视频网站，虽然覆盖面不如卫视，但更年轻，也更敢说话。他们对我们这个片子很感兴趣，给的自由度也更高。”
秦默沉吟片刻，看向陈导：“陈导，您觉得，这片子值得冒这个险吗？”
陈怀安笑了笑，眼神锐利：“秦老师，我拍纪录片这么多年，什么是真金，什么是镀铜，我分得清。你这段‘声命’，值得被更多人看到。他们越是想捂，我越觉得有意思。”
秦默也笑了：“那就按您的计划来。需要我怎么配合，尽管说。”
送走陈导，胖子忧心忡忡：“老秦，王姐这是全方位围剿啊！从媒体到资源，这是不想给我们留活路！”
“活路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别人给的。”秦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车流，目光深远，“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她怕了。怕我们这股她控制不了的力量。”
他转过身，对胖子说：“通知团队，下周《岁月如歌》主题曲正式发布。然后，我们可以开始筹备下一张ep了。”
“新歌？有方向了？”胖子眼睛一亮。
“嗯。”秦默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唱了《孤勇者》，总不能白唱。是时候，该主动出击了。”
风浪已起，避无可避，那便迎风前行。真正的较量，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