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的身影消失在发布会大厅出口刺眼的光亮里，仿佛将所有的声音和空气也一并抽走了。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仍在持续。
那带着淡淡忧伤的钢琴尾音似乎还在空气中萦绕，混合着秦默那把沙哑低沉、充满故事感的烟嗓，在每个人的心头重重敲击后，留下巨大的空洞和回响。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是某个记者失神之下，录音笔掉在了地毯上。这微小的声音却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惊醒了凝固的时间。
“嗡——”
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前的躁动和难以置信的低语。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记者喃喃自语，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来挖八卦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种闷闷的、酸涩的感觉。
“是……是秦默唱的？他……他怎么可能唱出这种歌？”旁边一个资深娱记使劲揉了揉脸，试图从那种被歌声带入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脑海里反复回荡的，还是那句“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这他妈哪里是唱歌？这简直是把一段长达十年、从炙热到冰冷的情感，血淋淋地剖开，又用一种极致克制的方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没有卖惨乞怜，只有一种历经千帆后的疲惫、遗憾和释然。
这种平静的力量，比任何哭喊都更具穿透力。
几个情感细腻的女记者已经忍不住背过身，悄悄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湿润。她们原本是带着看小丑、写爆款八卦的心态来的，谁能想到，竟会被这个她们笔下的“渣男”、“软饭王”唱得心头酸楚？
镜头下意识地转向了今天发布会的主角——凌雪。
她依然坐在台上，保持着天后的坐姿，背脊挺直，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惯常的冰霜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复杂地望向秦默离开的出口，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慌乱。
这不是她认识的秦默。
她认识的秦默，唱歌只会炫技般嘶吼，或者无病呻吟地讨好粉丝，浮躁而浅薄。可刚才那首歌……那需要多么深沉的情感积淀和人生感悟才能演绎出来？那歌声里的沧桑和故事感，绝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难道……自己这些年，看到的都只是表象？或者说，离婚这个巨大的打击，真的让他……脱胎换骨了？
一种莫名的、细微的刺痛感，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不是因为失去，而是因为一种认知被颠覆后的无所适从。
“胡闹！简直是胡闹！”
经纪人王姐气急败坏的低吼在一旁响起，她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脸上那职业化的微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的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发布会结束！各位媒体朋友，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她试图强行掐断这失控的场面，但台下的记者们哪肯放过？
“王姐！请问秦默先生刚才演唱的《十年》是他的原创作品吗？”
“凌雪小姐，听到前夫这首歌，您有什么感想？是否如歌词所说，你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这首歌是否暗示了你们婚姻中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尖锐而直接。局面彻底反转，原本针对秦默的羞辱场，变成了对他和凌雪关系的重新审视场。秦默用一首歌，轻飘飘地就将了凌雪和王姐一军，还把所有人的胃口吊得十足。
王姐脸色铁青，一边强撑着“无可奉告”，一边几乎是半强迫地护着神色恍惚的凌雪，在保安的簇拥下，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与此同时，网络世界，已经炸开了锅。
发布会是全程网络直播的。从一开始的群嘲，到秦默上台时的哄笑期待，再到他开口后的全场死寂……这极致的反差，通过冰冷的屏幕，传递给了成千上万的网友。
某知名八卦论坛，瞬间被相关的帖子刷屏。
【标题：卧槽！凌雪离婚发布会，秦默一首《十年》直接给我听麻了！
【内容：rt，楼主本来是去看笑话的，结果现在跪着打字！这真是那个软饭秦默？这烟嗓，这感情，这歌词……我他妈直接泪崩了啊！谁再说他是渣男我跟谁急！这分明是被伤透了的深情大叔啊！
1l：同跪！我刚从直播间出来，人还是懵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3l：歌词太扎心了，“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这写的不就是那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吗？
4l：我宣布，从现在起，我就是秦默的颜狗……不，是音狗！这声音也太有磁性了！
5l：只有我注意到凌雪和她经纪人最后的脸色吗？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哈哈哈，想羞辱别人，结果被反杀了吧！
6l：话说，这歌真是秦默写的？如果是，那我只能说，以前我们可能真的错怪他了……这才华，需要吃软饭？
发布会的直播剪辑片段，尤其是秦默演唱的完整版，以病毒式的速度疯狂传播。播放量、评论数、点赞数呈几何级数增长。
“开口跪！真的开口跪！”
“我为我之前嘲笑秦默的声音道歉！”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歌曲？求音源！求完整版！”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听着这首歌，我想起了我的初恋，哭成傻逼。”
“娱乐圈第一冤案！秦默这实力，被黑成那样？”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不到半小时内，发生了惊天大逆转。无数路人被这首歌圈粉，甚至开始有大量网友自发地为秦默“平反”，质疑之前那些黑料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凌雪的忠实粉丝和部分水军在负隅顽抗，指责秦默哗众取宠、消费感情，但在《十年》这首歌带来的巨大情感冲击和共鸣面前，这些声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城东，一个略显老旧的小区里。
秦默用口袋里仅剩的零钱付了出租车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原主那套狭小、杂乱、充满烟酒和霉味的出租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才彻底松懈下来，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心脏才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起来，肾上腺素消退后，是阵阵虚脱感。刚才在发布会现场，完全是凭着一股不甘和系统带来的底气在硬撑。
他走到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因为长期酗酒和熬夜显得有些浮肿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原主的浑浊懦弱，而是透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沉静和锐利。
“从今天起，我就是秦默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
这时，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新手任务‘逆袭的序幕’已完成！
【任务评定：s级！
【现场及直播在线人数负面印象扭转人数：约89万！远超任务目标！
【奖励1：神级烟嗓唱功（永久固化）！
【奖励2：歌曲《十年》完整版权及相关注册信息已自动处理！
【奖励4：开启系统商城！
【奖励5：开启【文娱宝库】初级权限！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秦默精神一振。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体验版更精纯、更浑厚的暖流涌过他的喉咙和声带，一种奇妙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成了最精密的乐器，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各种细微的情感变化。
同时，大量关于这个世界的文娱信息，以及系统商城、文娱宝库的使用方法也涌入脑海。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有各种技能书（如高级乐器精通、顶级唱功技巧、导演入门等），有属性点（如颜值、体力、魅力），甚至还有未来作品的信息提示卡，但都需要积分兑换。初始1000积分，只够买最基础的技能。
而【文娱宝库】则更像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里面分门别类存储着他前世地球上的海量文娱作品：音乐、影视、文学、综艺剧本……但目前只有初级权限，能解锁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且提取作品也需要消耗积分。
“看来，得想办法多赚积分才行。”秦默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他那台屏幕碎了好几道裂痕的旧手机，像抽风一样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
秦默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瞬间，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图标弹了出来，挤满了小小的屏幕。
有陌生号码的来电提醒。
有各种社交软件的好友申请爆炸。
有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甚至落井下石的所谓“朋友”
“默哥！牛逼啊！那首《十年》太神了！”
“阿默，在哪呢？晚上一起出来喝一杯？哥请客！”
“秦先生，我是星光娱乐的音乐总监，对您的《十年》非常感兴趣，能否约个时间聊聊？”
秦默随意划拉着屏幕，看着这些前倨后恭的嘴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他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只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备注为“胖子”的号码。这是原主记忆里，唯一一个在他身败名裂后，还偶尔会联系他、劝他振作的老同学，是个不得志的音乐制作人。
秦默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了过去：
“胖子，我没事了。最近有空吗？帮我找个能录音的地方，简单点的就行。”
“我靠！老秦！你总算活过来了！你等着！地方包在我身上！你他妈今天帅炸了！”
看着胖子激动的回复，秦默笑了笑，心里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傍晚的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喧嚣和凉意。
楼下街道车水马龙，霓虹初上。
这个世界，既陌生，又充满了挑战和……机遇。
秦默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离婚？全网黑？
这不过是换了个赛场，换了个开局罢了。
拥有系统和另一个世界文明宝库的他，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而这个世界，注定将因他而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呢？
他很期待。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