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三个管事大爷脸色铁青,连王主任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陈有才这新来的住户刚住两天,绝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院子里的隐秘,这些问题绝非空穴来风,定然是院子里有人私下跟他透露了实情。可这些尖锐又客观的问题,她又不得不正面回应 —— 毕竟规矩摆在那儿,若是含糊其辞,以后街道办的工作就难开展了。
想到刚才已经狠狠批过易忠海一顿,现在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鞭尸,王主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对着众人沉声说道:“小陈,你之前不知道规矩不怪你,现在我再给你,也给大家重新说一遍,都听仔细了!”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三个管事大爷身上,语气严肃:“四合院的管事,只有调节邻里矛盾的义务,注意,是义务,不是权利!如果大家对管事的调解结果不满意,完全可以直接来街道办找我们干事,或者来找我都行!至于小陈同志说的,管事能不能管打架斗殴、小偷小摸?我明确告诉大家,不能!这些都是违法行为,一旦发现,大家都可以直接去街道办或者公安所举报,由专门的同志来处理!”
“还有私下组织捐款,这更是无稽之谈!” 王主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任何个人,包括管事在内,都没有权利私下组织捐款!真有捐款的必要,必须先到街道办报备,经我们审批同意后,在街道办干事在场监督的情况下才能组织,而且捐款数量全凭个人意愿,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干预别人捐不捐、捐多少!”
“至于以管事身份要挟别人道歉、驱赶住户搬出四合院,这更是绝对不允许的!” 王主任的目光像利剑似的,在易忠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所谓管事,身份跟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院子里的居民,不存在谁比谁高贵!以后你们这个四合院,再有任何违规的事情发生,欢迎大家随时来街道办举报投诉!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王主任气得胸口微微起伏,虽然没指名道姓,但那锐利的目光看得三个管事大爷浑身发颤,易忠海的脸白了又青,双手死死攥着,指节泛白;刘海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与王主任对视;阎埠贵则低着头,假装看地面,心里却在打鼓。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王主任,我想问一下!我们之前捐的钱,还能要回来么?我家孙子生病了,急需用钱!呜呜…… 王主任,不是我故意给您添麻烦,是我孙子真的快撑不住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身形瘦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袄,脸上满是泪痕和哀伤,正是住在陈有才隔壁的邻居。
陈有才刚来两天,还不清楚这家人的情况,只觉得老太太看着得有六十五岁往上,满脸皱纹,身形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眼神里满是绝望。
“刘奶奶,您别哭,慢慢说,别急!” 王主任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扶住老太太摇摇欲坠的身子,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有什么困难咱们慢慢说,街道办一定帮您想办法!”
“王主任,我住在前院倒座房,我家孙子这两天感冒发烧,烧得都糊涂了,已经两天没吃东西、没去上学了!” 刘奶奶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哽咽着,几乎不成调,“天太冷了,孩子冻着了,病情越来越重,我实在是没钱带他去看病啊!呜呜…… 我一个孤老婆子,就靠着街道办给的零活勉强糊口,照顾我孙子,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求求您王主任,救救我家孩子吧!”
说着,老太太双腿一软,就要给王主任跪下,王主任连忙死死扶住她,心里一阵酸楚:“老大娘,您可别这样,折煞我了!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您仔细说说孩子的情况!”
“王主任,这是刘奶奶,她孙子叫刘二狗,跟我家小子差不多大,平时挺活泼的,这两天确实烧得厉害,都没去学校!” 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站了出来,补充道,“我是住在刘奶奶隔壁的吴家老二,刘奶奶家里是真困难,孩子他爹前些年去当兵,一直没回来,杳无音信,就祖孙俩相依为命,家里连点积蓄都没有,实在拿不出钱给孩子看病!”
吴家老二说完,院子里一片寂静,邻居们看着刘奶奶可怜的模样,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有人悄悄抹了抹眼角。
王主任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在自己管辖的四合院里,还有这么困难、连看病钱都拿不出来的人家?可易忠海之前每次汇报,都说院子里在他的管理下,大家生活得幸福和睦,根本没提过有这样的困难户!
“易 - 忠 - 海!” 王主任一字一顿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目光像淬了冰似的射向易忠海,“你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奶奶家里这么困难,孩子病得这么重,你作为管事大爷,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不汇报?!”
易忠海心里 “咯噔” 一下,暗道一声 “完了”。他当然知道刘奶奶的情况。前两天刘奶奶就哭着来找过阎埠贵,想借点钱给孙子看病,阎埠贵那老抠门以自家没钱为由,把人直接推给了他这个中院管事。
他见刘奶奶家确实穷,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怕借了钱收不回来,就找了个 “前院的事该找前院管事” 的借口,把人又打发走了,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更别说汇报给街道办了。
此刻被王主任当众点名质问,易忠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双手紧张地搓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在众人的注视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