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驶入省道小路，仿佛一头扎进了一个由枯木构成的、巨大而沉默的坟墓。
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头顶是交错盘绕的、早已失去生机的枯树枝桠，象一张巨大的、扭曲的网，将本就阴沉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投下斑驳陆离的、令人不安的光斑。路两旁的枯树林密密麻麻，树干扭曲，树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腐朽的内里，象是站立了千百年的僵尸。酸雨似乎对这里的侵蚀更为严重，许多树木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腐蚀痕迹，有些甚至已经软化、坍塌，形成怪异的型状。
空气也仿佛凝滞了，带着一股浓重的、植物腐败和土壤霉变混合的窒息性气味，几乎闻不到外面荒野上那种开阔感。车轮碾压在坑洼不平、布满落叶和碎枝的路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车厢里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被这片诡异的枯树林所带来的压抑感攫住了心神，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仿佛怕惊扰到什么沉睡在此的东西。连秦锐开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不断扫视着道路前方和两侧幽深的林地。
林凡靠在车厢壁，眉头微微皱起。
他强化过的感官，在这里变得异常敏感，也带来了更大的负荷。视觉在昏暗的光线下作用有限，但听觉和嗅觉却捕捉到了太多不和谐的信息。
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听起来不象风声，倒象是某种东西在低语。腐烂叶子的味道里，似乎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但又与哀嚎者或影噬蛛截然不同的……腥气？
更让他心头泛起寒意的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
不是直接的视线，更象是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那些扭曲的树干后面，在密密麻麻的枯枝缝隙间，无声地、冰冷地注视着他们这辆闯入的不速之客。
没有哀嚎，没有低吼，只有一种沉默的、粘稠的恶意，如同无形的蛛网，从林地的四面八方弥漫过来，缠绕在卡车周围。
这种感觉，比直面凶猛的哀嚎者更让人毛骨悚然。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
林凡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这种不适感压下。他不能慌，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看了一眼驾驶室里秦锐紧绷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手中消防斧冰冷的触感。
不够。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从这片诡异的林子里冲出来，光靠秦锐的拳头和自己这把斧头，恐怕……
他心神沉入系统界面，目光落在【扫描分析】和【强化】选项上。
扫描周围环境？范围太大，目标不明确，消耗点数恐怕是天文数字，不现实。
那么，就只能强化现有的武器，提升即战力。
他的意念集中在手中的消防斧上。这柄斧头已经升级到“优良”品质，坚固和锋利都没得说，但面对未知的威胁，多一点特性总是好的。
他尝试着将意念更细化，不再是整体提升，而是侧重于“破甲”或者“对异常生物的伤害加深”。
系统响应了他的须求。
【强化目标：优良的消防斧】
【可附加特性（选择一项）：】
【1微弱破甲：小幅提升对坚硬护甲及高防御目标的破坏力。消耗点数：20】
【2微弱诛邪：小幅提升对诡异类生物的特攻伤害。消耗点数：25】
【3坚固加持：进一步提升斧身整体坚固度与耐久。消耗点数：15】
诛邪！
林凡毫不尤豫地选择了第二项。对付这些鬼东西，特攻比单纯的破甲可能更有效！
25点点数瞬间扣除。他感觉到手中的消防斧似乎轻微震颤了一下，斧刃上那层原本就有的冰冷寒芒，似乎内敛了一丝，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针对“异常”存在的锋锐感。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驾驶室。秦锐是主坦，是最强的矛，也是最后的盾。他的拳头就是武器，但……如果能让他拳头更硬一点呢？
林凡悄悄挪到车厢与驾驶室连接的小窗口，压低声音对秦锐说：“秦哥，手伸过来一下。”
秦锐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将左手（非握方向盘的那只）从窗口伸了进来。
林凡迅速握住秦锐那泛着灰白金属光泽、布满各种伤痕和老茧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坚硬，真的象是握着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
他集中精神，沟通系统，将意念集中在“提升该部位硬度和破坏力”上。
【强化目标：秦锐的左手（钢骨串行加持）】
【强化方向：局部硬度与力量传导效率微幅提升】
【消耗点数：5】
【是否确认？】
才5点？林凡一愣，随即明白，秦锐的手本身就被串行能力高度强化，基础极高，自己的【升级】能力只是在上面进行微小的优化，所以消耗不大。
确认！
一股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暖流，顺着林凡的手掌，注入秦锐的手腕，然后迅速消散，仿佛被那灰白色的皮肤彻底吸收。
秦锐的手臂肌肉似乎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猛地回头看了林凡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异。他显然感觉到了某种变化，虽然很细微，但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极强，能察觉到那一点点不同。
林凡对他笑了笑，松开手，低声道：“一点小加持，希望能有点用。”
秦锐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收回手，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似乎更加凝实了一点的力量，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一切都在无声中完成。
林凡退回车厢角落，看着面板上减少到340的点数，心中稍安。
做了能做的准备，剩下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握紧了手中那柄仿佛更加饥渴的消防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车外那片仿佛活过来的、充满恶意的枯木森林。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更清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