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车轮碾过公路上厚厚的积雪。
苏澈的黑色越野车依旧行驶在队伍最前方。
他的视线被前方愈加密集的雪幕给挡住了。
但对于苏澈来说倒没什么影响。
他的【先驱串行——感知能力】正如同波浪般，以他为中心持续向四周扩散。
身后蝙蝠群的能量波动正在逐渐远离他们的车队。
看见这些蝙蝠并没有追上来的意图后，苏澈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略微松弛了些。
副驾驶上李可儿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不禁有些失神。
她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为亲手杀掉林薇薇而崩溃哭泣。
如今看见车队几十号人都死在了那些蝙蝠手下。
她心中却没什么感觉了。
苏澈瞥了一眼放在支架上的手机。
屏幕正亮着显示导航界面。
距离目标江河大桥只剩下最后三千米的距离了。
苏澈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面的车辆。
钱学裔驾驶的越野车稳稳跟在后面。
副驾的孙淼淼正在低头检查什么，大概是在清点剩馀的催眠种子。
再后面就是曾潘驾驶的那辆红色货车，幸好钱学裔提前让大黄住进了货箱。
车队的物资都没有损失。
令苏澈有些意外的是，除了这他们这三辆车。
后面居然还能跟上五辆车——三辆面包车，以及两辆小轿车。
至于那些骑着摩托车和电瓶车的人……一个也没有。
但想想也正常。
四轮车好歹有个铁皮防护。
开摩托车的和开电瓶车的什么防护也没有，巨形蝙蝠杀起来跟砍瓜切菜没区别。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人散发出的血腥味，为刘大壮他们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苏澈按了几下喇叭，接着降低了越野车的速度。
钱学裔和曾潘见状，同样把车速降了下来。
……
“他奶奶滴！“
”总……总算是跟上了……”
“劳资这条命……算是从蝙蝠嘴里抢回来的……”
刘大壮的声音干涩沙哑，还带着劫后馀生的喘息。
他的手还死死抓着方向盘。
指关节泛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还时不时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后面，眼神里残留着惊恐。
面包车原本塞了八九个人，但此时只剩下了五个。
坐在后面的刘二壮手臂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只是用布条胡乱捆绑了一下，伤口依旧在渗血。
“吗德……太特么惊险了！”
“那几个畜生跟神经病似的！”
“就盯着车顶铁皮戳！咚咚咚的！”
“直接把我旁边那个男的戳死在座位上了……”
“劳资当时魂都快吓飞了！”
刘二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声音发颤。
坐在第三排的刘三壮好一点。
脸上只是被划了几道口子。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沾着血的铁棍。
闻言瓮声瓮气地道：“多亏了二哥你反应快！”
“要不然我们早被那些蝙蝠吃干净了……”
刘二壮听到弟弟提起这个，腰板似乎都挺直了些。
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尽管配合着他惨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怪异。
他清了清嗓子。
“哼！要不是老子当机立断……”
“咱们这一车人，估计都得变成蝙蝠的粪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后排另外两个幸存者——一个戴圆框眼镜、留着络腮胡的微胖男生和一个缩在角落捂着肩膀直嘶哈的男生。
男生的羽绒服肩膀处有一片暗红色的湿润。
刘二壮指着络腮胡男生旁边空着的座位，
“看见没？”
“就那小子当时都吓傻了，屁用没有！”
“眼瞅着蝙蝠就要把车顶扒开……”
“劳资心一横，脚一蹬！”
他做了个猛踹的动作，
“那小子反应过来后还想挣扎，老三他直接就是一棍子！”
“那小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滚出去了！”
“嘿！你们猜怎么着？”
“扑下来的那几只蝙蝠，立马调头就去追他了！”
“现成的肉，不比啃铁皮香？”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讲述的不是一条人命的牺牲，而是一次精彩的战斗。
“唉！不得不说老三那一棍确实关键！”
“哪里哪里……还是二哥牛皮！”
……
刘二壮和刘三壮开始了商业互夸，语气间充满了庆幸，认为用一个人的命换一车人的命，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你们……你们这几个畜生！！！”
一声压抑着巨大愤怒和悲痛的吼声从后排传来。
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络腮胡男生双眼赤红，死死瞪着刘家三兄弟，尤其是刘二壮。
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他指着刘二壮，手指颤斗：“那个男生……是我女朋友啊！”
“你们……你们就这么把他踹下去送死？！”
“你们还是不是人！”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显然失去伴侣的痛苦和眼前这几人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几乎崩溃。
刘三壮眉毛一竖，转过身，用铁棍指着络腮胡男生，恶声恶气道：“小子！你特么怎么说话呢？”
“说我们畜生？”
“要不是我二哥把你女朋友……咳咳……”
“把那男的踹下去，引开了蝙蝠。”
“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跟老子大呼小叫？”
“你早特么在蝙蝠肚子里和他团聚了！”
“懂不懂？！”
“我不管！”络腮胡男生猛地站起来，头撞在低矮的车顶上也不觉得疼。
他怒吼着：“你们这是在谋杀！是在坑害队友！”
“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一定要告诉苏队长！”
“告诉所有人！”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哼！告去啊！”
“现在就去告！老子怕你不成？”
刘二壮也火了，扭过头，脸上的得意变成了狰狞，
“还特么坑害队友……真特么搞笑！”
“你以为这车队是什么？”
“慈善机构？幼儿园？”
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和一种看透般的嘲讽。
“醒醒吧小子！”
“这世道自己能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你以为前面开车的苏队长，他迁徙时带上我们是为了发善心吗？”
“特么的他还不是为了……”
“老二！闭嘴！”
驾驶座上的刘大壮突然厉声喝止，声音还带着一丝惊恐。
他通过后视镜狠狠瞪了刘二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