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达成的次日清晨,天光未亮,寒风凛冽。第三中队派来的五名士兵和技术评审会指派的两位老技术员已经聚集在库房外,神色各异。士兵们带着好奇与审视,老技术员则面露期待与担忧。林烬深吸一口气,将连夜赶工制作的几件特殊工具分发给小队。
“这是‘力矩感应扳手’,”他拿起一个加装了简易指针表盘和微型弹簧结构的改装扳手,“拧紧螺栓时,指针进入红色局域就停,可以防止拧滑丝或应力过大。”他又展示了一个用旧万用表头和几个线圈拼凑的“线路通断检测仪”,“接触线路两端,灯亮表示通畅,灯暗或闪铄表示有虚接或短路。”
老技术员接过工具,仔细端详,眼中闪过惊讶和赞赏:“巧妙!虽然粗糙,但直指痛点!比手册上的流程实用多了!”
士兵们则面面相觑,对这些“小玩意儿”将信将疑。
林烬没有多解释。他深知,在这个时代,花哨的理论不如一件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工具。他背上装满自制工具和备用零件的背包,挥手:“出发。”
目标局域是位于堡垒西侧外墙的三号声波塔群,这里正对频繁出现飞行诡异的峡谷方向,故障率最高,压力最大。
施工现场环境恶劣。高大的声波塔在寒风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塔身上结着薄冰,脚手架湿滑冰冷。林烬将小队分成两组,老技术员带一组负责检测线路和更换指定线缆,他则亲自带另一组攀上塔顶,处理内核的发声数组和结构加固。
【结构洞察】全程开启。在他的“眼”中,整座塔的能量流动、结构应力分布如同透明图谱。他能精准地指出哪一颗螺栓已经疲劳,哪一段线路阻抗异常,哪一块压电陶瓷片内部产生了微裂纹。士兵们按照他的指令,使用特制扳手操作,效率惊人。
“林工,这…您怎么知道这颗螺丝要换了?看着没问题啊?”一个士兵忍不住问,他刚换下一颗看似完好但林烬断言内部已断裂的螺栓。
“听声音,手感,还有…经验。”林烬无法解释能力,只能含糊其辞。他手中的动作不停,【巧手】赋予的精准控制力让他能进行毫米级的调整,完美校准声叉的谐振频率。
工作进展顺利,塔的运行噪音逐渐变得平稳有力。老技术员在下方不断检测数据,脸上喜色越来越浓:“能量损耗下降15了!谐振峰锐化了!太好了!”
然而,就在午餐休息间隙,小雅突然悄悄拉过林烬,脸色发白,低声道:“林大哥,我刚才去送水,看到那个高个子士兵…他在拧冷却管接口的时候,手好象在…在往里面塞什么东西…我的心跳得好快,感觉很不舒服!”
林烬眼神一凛。内务部的破坏,果然来了。他不动声色,示意小雅继续观察。
下午,检修继续。当进行到最关键的主散热系统管路连接时,林烬特意指派那名被小雅点出的高个子士兵去紧固一组位于视线死角的法兰接口。
就在那名士兵埋头操作,身体挡住大部分视线时,林烬早已布置在附近支架上的一个简易反射镜清淅地映出——他的手指正试图将一小团类似软泥的导电物质塞入接口缝隙!
“等等!”林烬突然出声,几步上前,“这个接口受力复杂,我来复核一下。”
那士兵身体一僵,迅速缩回手,脸色微变:“林工,我快拧好了…”
林烬没理会,直接拿起自制的内窥镜(用光纤和透镜组装),伸入接口内部仔细检查。“这是什么?”他冷声问,镜头清淅地捕捉到了那团尚未完全塞入的、用于制造短路和堵塞的异物质。
士兵额头瞬间冒汗,支吾道:“可…可能是旧的密封胶残留…”
“残留?”林烬用镊子精准地将其夹出,“新的?带着碳粉和金属碎屑的残留?”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另外两名眼神闪铄的士兵,“评审会的先生,请记录一下这个情况。守卫军的兄弟,麻烦‘请’这位兄弟下去休息,仔细问问这‘残留物’是哪来的。”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技术员脸色铁青,立刻记录。守卫军小队长脸色难看,示意手下将那名面如死灰的士兵带走。一场潜在的严重事故被扼杀在摇篮中。
小雅的危险预感和林烬的谨慎、以及那些不起眼的自制小工具,构成了无形的防线,一次次挫败了阴谋。
最终,七天后,三号塔群改造工程全部完成。
激活测试那天,秦虎和周启竟都亲自到场,显然密切关注着结果。
林烬合上总闸。
“嗡————!!!”
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却异常清淅纯净的声波瞬间扩散开来,远超从前的功率,却反而更显稳定,甚至带动周围的空气产生肉眼可见的、规律且有力的波纹!
塔顶的指示灯全部稳定亮起,能耗监测表显示数值大幅下降!
“成功了!完全成功!”音发颤,“效能提升35!!远超预期!”
围观的一些士兵和工人发出欢呼。秦虎紧绷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拍了拍林烬的肩膀:“干得漂亮!”
周启则面无表情,只是深深看了林烬一眼,眼神复杂难明,随即转身离开。
堡垒议会随后下达了嘉奖令。林烬获得了大笔贡献点,更重要的是,技术评审会正式授予他“特许技术资格”,这意味着他拥有了独立工作室的合法使用权和访问非机密技术数据库的部分权限。
站在即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门前,林烬没有太多喜悦。他摸了摸手臂上那依然隐隐作痛的标记,回想周启最后的眼神。
内务部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暂时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