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连环庄深处,一间清雅的静室中,檀香袅袅。李玄清坐在紫檀木椅上,神色平静,品着香茗。对面,朱长龄、武修文相陪,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与不安。何太冲夫妇被安置在另一处厢房疗伤,未曾前来。
“朱庄主,武庄主,请。” 李玄清放下茶盏,开门见山,“贫道此行崐仑,只为寻幽探胜,别无他意。惊神峰所在,于旁人而言,或许是险地绝境,于贫道,不过是一处风景。贫道以道心起誓,绝无非分之想,亦不会泄露半分。二位若能告知路径,贫道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回报。若是不便,贫道亦不强求,自会离去,绝不纠缠。”
他语气平和,目光清澈,既无威胁,也无哀求,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事实。
朱长龄与武修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惊神峰,是朱、武两家守护了数百年的秘密,更是关乎一门惊天动地的传承。但眼下,这秘密似乎已非秘密。眼前的年轻道人,武功深不可测,手段诡异,绝非易与之辈。对方既然问起,显然已是知道了些什么。强硬拒绝,恐怕会引来雷霆之怒,适才庄前的教训,犹在眼前。
况且,对方只是询问路径,并非索要传承,还以道心起誓。若他真能信守诺言……
朱长龄沉吟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道:“既然道长以道心起誓,朱某便信你一回。只是此事牵连甚大,还望道长听后,守口如瓶。”
“朱兄!” 武修文低声唤道,似有疑虑。
“武贤弟,事到如今,瞒不住了。” 朱长龄摆摆手,苦笑道,“道长神功盖世,我二人联手亦非敌手。他若用强,我等又能如何?不若坦诚相告,或可结个善缘。”
武修文默然。朱长龄所说,乃是实情。
“朱庄主明鉴。” 李玄清微微颔首。
朱长龄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不瞒道长,这惊神峰,确实存在。它位于崐仑山脉极深处,一座名为‘绝龙岭’的山脉腹地,常年被云雾笼罩,地势险绝,毒虫猛兽、天然绝地数不胜数,更有上古遗留的阵法残痕,诡异莫测,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绝地。我朱、武两家先祖,曾受一位异人嘱托,世代守护此峰,防止外人擅入,打扰山中清静,也防山中凶物为祸世间。”
“异人嘱托?” 李玄清心中一动,问道,“是何等异人?”
“先祖手札中语焉不详,只道是一位道法通玄、神通广大的隐世奇人。那位异人似乎与山中某物有所约定,故而托付我先祖,世代看守,不得有失。” 朱长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与迷茫,“先祖手札中还提到,惊神峰内藏有惊天大秘,非有缘、有德、有能者,不得擅入,否则必遭不测。故而祖训有言,我朱、武子弟,不得探寻,更不得泄露其所在。数百年来,一直恪守此训,不敢有违。”
“原来如此。” 李玄清了然。看来,朱、武两家先祖,是那“异人”安排的守山人,守护的或许就是《九阳真经》,或是与经书有关的秘密。这也能解释,为何朱长龄等人对惊神峰如此紧张。
“只是……近些年来,此事似乎已非秘密。” 朱长龄脸色凝重起来,“不仅道长问起,前些时日,亦有多批来历不明之人,在附近出没,暗中打探惊神峰下落。我派庄丁暗中查探,竟发现……其中竟有明教高手的身影!”
“明教?” 李玄清目光一闪。
“不错。明教势力庞大,近年不断渗透崐仑,与崐仑派冲突不断。我怀疑,他们也是冲着惊神峰而来!” 武修文接口道,神色担忧,“今日道长与何掌门夫妇前来,又打探此事,我还以为是……”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怀疑李玄清也与明教有所瓜葛。
“贫道与明教并无干系。” 李玄清坦然道,“至于何掌门夫妇之事,确是适逢其会。不过,明教既然也觊觎惊神峰,二位庄主,怕是已难置身事外了。”
朱长龄、武修文脸色更加难看。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明教势大,绝非朱武连环庄所能抗衡。若对方真要大举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道长……有何高见?” 朱长龄试探着问道。
“高见谈不上。” 李玄清淡然道,“只是,若惊神峰真有重宝,明教又势在必得,避是避不开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应变。”
“这……” 朱、武二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主动应变?谈何容易?
“贫道可以承诺,若惊神峰中确无伤天害理之物,贫道只是前往一观,绝不妄动。若明教来犯,贫道亦可酌情出手相助。但前提是,二位需告知惊神峰确切方位,并……告知进入之法。” 李玄清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着二人。
这既是条件,也是威慑。他展现了实力,也表达了诚意,现在,就看朱、武二人的选择了。
朱长龄与武修文交换了几个眼神,显然在用眼神交流。片刻后,朱长龄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罢了!先祖遗训,是防歹人,非防高人。道长武功盖世,心性磊落,又对何掌门夫妇有恩,想来非是奸恶之徒。今日我便将惊神峰所在,以及进入路径,告知道长。但其中凶险,远超想象,道长务必小心!”
“多谢。” 李玄清拱手。
朱长龄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在桌上展开。图上线条古朴,描绘着崐仑山脉的复杂地形。他手指一点,落在图中一处极为偏僻、被重重山峦包围的位置:“此处,便是绝龙岭。惊神峰,就在绝龙岭腹地,这里……” 他指向一处标注着特殊符号的山峰,“但要去往此处,需先过‘一线天’、‘万蛇谷’、‘冰风涧’三处天险。一线天是绝壁裂缝,仅容一人通过,上有落石,下有深渊。万蛇谷毒虫遍地,更有异种毒蟒盘踞。冰风涧则终年寒风如刀,冰棱如剑,寒气蚀骨。这三处,皆是九死一生之地。至于如何通过,先祖手札中有些许记载……”
朱长龄低声讲述着各处险地的特点与通过之法,以及一些先祖留下的标记、暗记。武修文在一旁补充,神色肃穆。
李玄清凝神细听,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在心中。他神识强大,过耳不忘。听完之后,心中对惊神峰之行,有了更清淅的认识,亦知其中凶险,远超先前想象。
“除此之外,据先祖手札零星记载,惊神峰本身,似乎有某种天然禁制,或为阵法,或为力场,进入其中,会产生种种幻象,干扰心神,甚至引动心魔,极为可怕。非心智坚毅、灵台清明者,不可入内。至于山中是否还有其他机关陷阱,手札未载,不得而知。” 朱长龄最后郑重提醒。
“贫道记下了,多谢二位庄主坦诚相告。” 李玄清将地图仔细收起,放入怀中。这份地图与信息,价值连城。
“道长客气了。” 朱长龄苦笑,“只望道长此行顺利,莫要……惊扰了山中那位前辈的安宁。”
“贫道自有分寸。” 李玄清起身,“既已得知路径,贫道不便久留,明日一早便动身。二位庄主,也请早作准备。明教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道长这就要走?何掌门夫妇的伤势……” 朱长龄道。
“何掌门夫妇留在贵庄,比随贫道同行安全。况且,贫道此去,前途未卜,带他们反是累赘。有劳二位庄主代为照看。” 李玄清道。他本就无意与何太冲夫妇一同寻经,带上他们,反而麻烦。
朱长龄、武修文点头应下。他们巴不得李玄清早些离去,这等煞星留在庄中,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道长明日便行,不如在庄中歇息一晚,养精蓄锐,我让下人备些干粮清水。” 武修文道。
“有劳。”
是夜,李玄清在朱武连环庄安排的客房中静坐调息。他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朱长龄所述的地形与险关,思索着应对之策。一线天、万蛇谷、冰风涧,以及那神秘莫测的天然禁制……每一步,都需谨慎。
“明教……他们也盯上了惊神峰。看来,此行不会太平。” 李玄清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紫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已决定前往,便不会退缩。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李玄清辞别朱、武二人,又去探望了何太冲夫妇。二人伤势已稳定,对李玄清千恩万谢,并表示会留在朱武连环庄养伤,日后再图后计。
李玄清不再多言,背好行囊,离开朱武连环庄,按照地图指引,向着绝龙岭方向,独自踏上了行程。
朱武连环庄渐渐消失在身后云雾之中。前方,是更加险峻、更加神秘莫测的崐仑深处。
李玄清施展御风术,身法如电,在山林间穿行。越是深入,人迹越是罕至,山势愈发险恶。行了约莫两日,已接近绝龙岭外围。这一日午时,他翻过一道山梁,眼前出现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地带。
谷中积雪复盖,寒风凛冽。然而,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有一片建筑群赫然矗立,红墙黛瓦,飞檐斗拱,在一片素白中格外醒目。建筑四周,竟有大片梅林环绕,此刻正值隆冬,红梅怒放,如火如荼,在这苦寒之地,显得极为突兀而诡异。
“红梅山庄?” 李玄清心中一动,想起朱长龄曾提过,绝龙岭外围,有一处废弃的山庄,名唤“红梅山庄”,据说是前朝一位避世的王公所建,后因战乱荒废。此地已是人迹罕至,山庄竟还有人居住?看那建筑,虽显老旧,但并非完全荒废,似乎有人打理。
他本想绕行,不欲节外生枝。但神识扫过,却隐约感觉到山庄之内,有一股阴冷、晦涩、带着血腥气的波动,时隐时现,与周围冰天雪地、红梅傲雪的景象格格不入。更隐约听到山庄深处,似有金铁交鸣、压抑的惨呼之声传来,却又极为微弱,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有古怪。” 李玄清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他本想直接前往绝龙岭,但这山庄的诡异气息,却让他心中生疑。尤其那血腥气与厮杀声,绝非寻常。
“莫非,是明教的人,已抢先一步,在此设伏?或是……与朱武连环庄、惊神峰有关?” 李玄清目光闪动。他沉吟片刻,决定前去探查一番。若真是明教在此,或许能探听到一些关于惊神峰的消息。若只是寻常恩怨,他也无意插手。
他收敛全身气息,将身形融入风雪之中,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红梅山庄潜去。离得近了,那股阴冷血腥的气息更加明显,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
山庄大门紧闭,门前积雪平整,似乎无人进出。但李玄清敏锐地发现,墙头、檐角有几处新添的痕迹,象是有人翻越留下的细微脚印,而且不止一人。
他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山庄侧面,选了一处僻静矮墙,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雪花般飘起,无声无息地落入院内。
院内,寂静无声。积雪覆盖着庭院,几株老梅在风雪中绽放,更添诡异。血腥气,正是从前厅方向传来。
李玄清如同狸猫,贴着廊柱,悄无声息地靠近前厅。厅门虚掩,内中光线昏暗。他运足目力,通过门缝向内望去。
只见厅内一片狼借,桌椅翻倒,杯盘碎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皆身着统一服饰,看打扮象是山庄仆役、护卫,死状极惨,或咽喉被割,或胸腹洞穿,鲜血染红了地面,已然凝固。血腥气混合着淡淡的尸臭,弥漫开来。
而在大厅中央,一个身穿锦衣、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中年男子,正被两名黑衣人挟持着。那男子约莫四十来岁,面容儒雅,此刻却满脸血污,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周围,还站着五六名黑衣人,个个眼神阴鸷,手持兵刃,气息冷厉,显然都是好手。
“说!那东西藏在哪里?!” 一名黑衣人首领模样的老者,声音嘶哑,厉声喝问。他手中拿着一柄弯刀,刀刃上还滴着血。
“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不见棺材不落泪!” 老者眼中凶光一闪,弯刀一挥,旁边一名被挟持的丫鬟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爹!姐姐!” 一个稚嫩的哭喊声从角落传来。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被另一名黑衣人抓住,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不要伤害我女儿!我说!我说!” 中年男子目眦欲裂,嘶声喊道,“东西……东西在……”
就在此时,李玄清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大厅后堂的阴影中,还潜伏着数道更加晦涩、强大的气息!其中一道,气息阴冷如毒蛇,隐而不发,赫然是先天高手!而且,这气息……与当日武当山上,袭击张无忌的玄冥二老,有几分相似!是玄冥神掌的阴寒内力!
“是玄冥二老的人?还是……明教中人?” 李玄清心中一凛。此事果然不简单!这红梅山庄,恐怕牵扯到某个巨大的秘密,才引来这等高手。
他心中念头急转。是悄然退走,还是出手相救?救,则暴露行踪,可能卷入更大的麻烦。不救,于心何安?况且,那中年男子即将吐露的秘密,或许与惊神峰有关?
就在他尤豫的刹那,厅中异变突起!
那气息奄奄的中年男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猛地抬头,看向挟持他女儿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永远也得不到!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他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挣脱挟持,扑向那黑衣人,同时,左手狠狠拍向自己胸口!
“不好!他要自毁心脉!” 老者惊呼。
“拦住他!”
厅中黑衣人纷纷扑上。后堂阴影中,那几道隐晦的气息也瞬间波动,似要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李玄清眼神一凝,做出了决断。
“罢了,既然遇上了,便是因果。”
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撞开虚掩的厅门,踏入大厅!
“什么人?!”
厅中黑衣人骤然遇袭,齐齐一惊,厉声喝问。
李玄清不言不语,右手虚抬,五指微张,掌心紫芒一闪,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凛冽锋锐之意的剑气,已破空射出!
剑气无声,却快如闪电,精准地射向那正准备对小女孩下手的黑衣人手腕!
“嗤!”
血光迸现!黑衣人惨叫一声,弯刀脱手飞出,手腕上已多了一个对穿的血洞!
“敌袭!杀!” 黑衣人首领反应极快,厉喝一声,挥刀扑上。其馀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瞬间散开,呈合围之势,刀光剑影,笼罩向李玄清。
李玄清神色不变,身形如风,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并指如剑,紫气缭绕,每一次点出,必有一名黑衣人惨哼倒地,或穴道被制,或兵刃脱手,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点子扎手!用暗青子!” 首领见势不妙,厉声喝道。
数名黑衣人探手入怀,便要发射暗器。
“哼。” 李玄清冷哼一声,左手衣袖拂出,一股柔韧却又沛然的力量涌出,将射来的飞镖、袖箭尽数卷飞。同时,他身形一闪,已欺近那首领身前,一指虚点其眉心。
首领骇然失色,只觉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锁定了自己,竟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在眼前放大。
“住手!”
一声阴冷沙哑的厉喝,自后堂阴影中响起。同时,一股冰寒刺骨、阴毒霸道的掌力,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直袭李玄清后心!
玄冥神掌!
李玄清早有防备,点向首领的一指骤然收回,身形滴溜溜一转,如同风中柳絮,飘然后退,堪堪避开了那阴毒的一掌。掌风扫过,厅中温度骤降,地面竟凝结出一层薄霜!
“玄冥二老?” 李玄清站定,目光平静地看向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老者,一高一矮,气息相连,冰冷如九幽寒冰。正是玄冥二老,鹿杖客与鹤笔翁!
“小辈,好俊的身手。” 鹿杖客(高者)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夜枭,“报上名来,为何要多管闲事?”
鹤笔翁(矮者)则盯着李玄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小子,你的内力……有些古怪。你与武当派,是何关系?”
他们竟从李玄清出手的紫气中,感应到了一丝纯阳意境,与武当派的内功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精纯玄奥。
李玄清不答,目光扫过厅中。那中年男子已被一名黑衣人制住,昏死过去。小女孩被另一名黑衣人挟持,吓得不敢出声。其馀黑衣人则虎视眈眈,与玄冥二老成合围之势。
“玄冥二老,不在汝阳王府享福,跑到这崐仑苦寒之地,行此杀人灭口、掳人勒索的勾当,也不怕辱没了汝阳王的名头?” 李玄清淡然开口,点破了对方身份。
鹿杖客、鹤笔翁脸色一变。他们此行极为隐秘,竟被这年轻道士一口道破来历!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鹤笔翁眼中杀机毕露,“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拿下他!死活不论!”
话音未落,玄冥二老身形同时晃动,一左一右,如同两道鬼影,扑向李玄清!二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掌力一阴一寒,交织成网,笼罩李玄清周身大穴,正是玄冥神掌的合击之术!
厅中温度再次骤降,冰寒刺骨!
李玄清眼神一凝。玄冥二老皆是先天高手,联手之下,威力倍增,绝非等闲。他不敢大意,体内紫气瞬间催动,身形如电,向后急退,同时双掌虚按,紫气喷薄,化作两道凝练的掌印,迎向玄冥二老的掌力!
“嘭!嘭!”
两声闷响,气劲四溢,厅中桌椅被震得粉碎。李玄清借力向后飘退,卸去劲力,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掌经脉侵蚀而来,但瞬间便被体内精纯的紫气化去。
玄冥二老亦是身形微晃,眼中闪过惊异。他们联手一击,竟被这年轻道士轻易接下?对方内力之精纯雄浑,远超他们预估!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看掌!” 鹿杖客怒喝一声,与鹤笔翁再次扑上,掌影翻飞,寒气弥漫,将李玄清笼罩其中。
李玄清施展御风术,在狭小的厅堂中闪转腾挪,掌指并用,紫气纵横,与玄冥二老战在一处。他武功路数博杂,时而如武当绵掌,以柔克刚;时而如少林般若掌,刚猛无俦;更多是自创的紫气运用法门,时而凝练如剑,时而浑厚如盾,变化莫测。更兼身法诡异迅捷,玄冥二老虽功力深厚,配合默契,一时竟也奈何他不得。
“这小子身法诡异,内力古怪,久战不利!” 鹿杖客传音道。
“用玄冥毒掌!逼他硬拼!” 鹤笔翁眼中凶光一闪。
二人掌法一变,掌力愈发阴毒冰寒,掌风中竟带起一丝墨绿色的毒气,腥臭扑鼻!玄冥毒掌,蕴含奇毒,中者如坠冰窟,血液凝固,歹毒无比!
李玄清眉头微皱,不敢让毒气及身。他心念一动,体内紫气加速流转,至阳至和的气息弥漫开来,隐隐克制着阴寒毒气。同时,他并指如剑,指尖紫芒吞吐,化作道道凌厉剑气,破空激射,逼得玄冥二老不得不分心抵御。
“剑气?!你是剑宗传人?!” 鹿杖客又惊又怒。这年轻道士手段层出不穷,内力、掌法、身法、剑法,皆臻上乘,究竟是何来历?
“管他是谁!今日必杀之!” 鹤笔翁厉喝,攻势更急。
三人激战,劲气四射,大厅内一片狼借。黑衣人首领见状,眼中凶光一闪,悄悄摸向怀中一枚黑色圆球。
李玄清虽在与玄冥二老周旋,但神识一直笼罩全场,见状冷哼一声,左手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紫电激射而出,后发先至,正中黑衣人首领手腕!
“啊!” 黑衣人首领惨叫一声,黑色圆球脱手飞出,落在地上,轰然炸开,爆出一团黑烟,腥臭扑鼻,竟是毒烟弹!
“混帐!” 鹿杖客、鹤笔翁怒骂,急忙闭气后退。他们虽不惧寻常毒烟,但这毒烟来得突然,也需分神抵御。
李玄清趁此机会,身形一闪,已来到挟持小女孩的黑衣人身前,一掌拍出。那黑衣人如何能挡?惨叫一声,吐血倒飞。李玄清已将小女孩揽入怀中,护在身后。
“放下那女孩!否则我杀了他!” 制住中年男子的黑衣人将刀架在其脖子上,厉声威胁。
李玄清目光一寒,正要出手,忽听厅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
“何方宵小,敢在我崐仑地界撒野!”
声到人到,一道青影如电,破窗而入,剑光如匹练,直取那持刀黑衣人!
黑衣人骇然,举刀格挡。
“铛!” 金铁交鸣,黑衣人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青影落地,却是一位年约三旬、面容俊朗、背负长剑的青衣道人。他目光如电,扫过厅中,看到玄冥二老,脸色一沉:“玄冥二老?是你们!”
“崐仑派的人?” 鹿杖客、鹤笔翁脸色微变。他们此行隐秘,最忌被崐仑派撞破。
“崐仑派玉虚子在此!邪魔外道,受死!” 青衣道人不问情由,长剑一振,化作漫天剑影,攻向玄冥二老。剑法精妙,正气凛然,正是崐仑派绝学“正两仪剑法”!
玄冥二老本就被李玄清缠住,此刻又添强敌,顿时落入下风。他们交换一个眼神,同时厉啸一声,双掌齐出,逼退李玄清与玉虚子,身形一晃,竟撞破后窗,飞掠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风雪之中。其馀黑衣人见状,也纷纷逃窜。
“哪里走!” 玉虚子欲追。
“道长且慢!” 李玄清出声阻止,“救人要紧。”
玉虚子闻言,停下脚步,看向厅中惨状,又看向李玄清,抱拳道:“贫道崐仑玉虚子,多谢道兄出手相助。敢问道兄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贫道李玄清,山野散人,无门无派。” 李玄清还礼道,目光却看向昏迷的中年男子。
玉虚子显然不信“无门无派”之说,但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快步走到中年男子身边,探了探脉息,眉头紧皱:“是‘玄冥神掌’的寒毒!还有内伤!需尽快救治!”
他取出一枚丹药,塞入中年男子口中,又以真气助其化开药力。中年男子脸色稍缓,但依旧昏迷不醒。
“这位是红梅山庄庄主,梅文馨先生。” 玉虚子解释道,“我受师门之命,前来拜访梅庄主,商议要事,不料竟遇到此事。多亏道兄仗义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李玄清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激与好奇。
李玄清点点头,将怀中吓呆的小女孩交给玉虚子,道:“玉虚子道长,此地不宜久留。玄冥二老虽退,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梅庄主伤势沉重,需尽快妥善安置。”
“道兄所言极是。” 玉虚子点头,抱起小女孩,又扶起梅文馨,“此处往西三十里,有我崐仑派一处别院,可暂避一时。道兄可否同行?”
李玄清略一沉吟。他本欲前往绝龙岭,但红梅山庄之事透着蹊跷,玄冥二老的出现,更让他心生警剔。或许,能从这梅庄主和玉虚子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惊神峰、乃至明教、汝阳王府的线索。
“也好,贫道便与道长同行一程。” 李玄清道。
二人带着昏迷的梅文馨和受惊的小女孩,迅速离开已成废墟的红梅山庄,没入风雪之中。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数道黑影悄然返回山庄,仔细搜查一番,未有所获,又悄然退去。
风雪更急,将一切痕迹渐渐掩埋。红梅山庄的秘密,似乎也随着主人的离去,暂时沉入雪中。但暗流,已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