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一方多人杀气腾腾,一方孤坐有恃无恐。
绿袍中年视线扫过几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昊天宗,一个纯粹家族性质的宗门竟然有三位封号斗罗,看几位长老也差不多了,再过些年怕是能再添三位。这底蕴,可真是令人艳羡。”
听着这似在恭维的话,众人脸上都不免浮现几分傲然。
虽说已经没了真正的顶尖战力,但哪怕就剩这些人,在哪都是极强的一股势力。
唐啸摆手示意都坐回原位,上前独自盘坐到绿袍中年面前。
见其递过来了瓶酒,眉头一挑,随即释然轻笑,也不含糊,拧开便往嘴里灌。
看唐啸竟然这么没有警惕心,二长老连忙提醒道:“宗主不可!这家伙阴险狡诈万一对你下毒怎么办!”
“无碍,堂堂封号斗罗,不至于这么下作。”说着,唐啸看向笑意渐浓的独孤博,心中忽然有些没底。
话已出口,他硬着头皮继续将剩下半瓶都饮下,长吐一口气后咧嘴笑着,将瓶口对准面前绿袍中年,目光炯炯与之双眸对视。
“好酒!”
既如此评价,独孤博也不再调笑,“不愧是如今昊天宗的宗主,跟敌人当面喝酒,有气魄,跟你一瓶!”
于是正色拧开一瓶与其手中空瓶碰了一下。
很快,二人脸色都红润了些许,气氛也不再那么冷冽。
唐啸微微低头,看着酒瓶,拇指在瓶身上来回摩擦,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昊天宗山门所在?又是怎么进来的?以及,来我昊天宗做什么?”
“要债。
唐啸疑惑盯着对方,能有什么债。
独孤博在吐出两字后瞥了眼虎视眈眈的几个长老,不屑一笑,指尖划过几人腰间挂着的东西。
形制虽然有所不同,但能看出都是魂导器。
“魂导器的特定魂力波动其实很好检测,山区深处一小块地方里存在不少这种波动,好奇来看看所以就发现咯。”
闻言,几人面色一变,他们傲,但不傻,魂导器生意如今谁在做他们也清楚。
但自家一群玩锤子的,哪里懂这玩意的运作原理。
纷纷将近些年门人采办回来的魂导器拿出来,愤恨冷哼着将之扔在了地上。
“就这么简单?”唐啸没理会长老,将自己的皮带扣拽下,对准大门的光亮打量上面的玩意。
虎首形制獠牙扣玉石,深绿色泽之下,是繁复的魂力回路。
“当然,其实除此之外我还来过这里。”
听着独孤博的话,唐啸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我跟唐昊有死仇,那次正好发现他的行踪,就跟到了这里,也看了一出自断两肢的大戏。”
说着,独孤博又笑眯眯看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两位长老。
唐烈则极为惊恐,这他可太熟了,毕竟是儿子死后最解气的事,记忆犹新。
那天这个混蛋竟然也在?这么说是跟着自己和二哥来的?我把宗门位置给暴露了?
“原来债是这个么,你打算报仇?”唐啸随手将皮带扣扔在一边,皱起眉头。
昊弟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可谓是废人,何况还被死敌知道了家居所在,以独孤博的实力想杀对方易如反掌。
“他跟死了有区别吗?那棒槌连我是谁都忘了,杀了也没意思。”
侧身扶着脸,独孤博也有些无奈。
唐啸继续点头,“那就是打算祸及家人了?”
说着,他的语气冷了很多。
独孤博嗤声笑道:“我不主动暴露,你们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真想杀你们,现在昊天宗就已经没有活人了。”
话音落下,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怒目沉默。
实话才最伤人。
唐啸忽的一掌拍下,酒瓶瞬息化作齑粉。
他咬着牙,厉声怒喝,“那你们太平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囚我弟子,又当面辱我宗门,还不够吗?”
随着站起,令人窒息的浑厚气势爆发而出,紧接着,另一道与之不遑多让的魂力开始对冲。
哪怕弱着一级,独孤博在魂力强度上竟也不差九十五级的唐啸多少。
“这话说的,不是你们派唐龙出来挑衅的吗?他肆意妄为在太平道的地盘犯事被依法拘捕,那是他自己做的,怎么到你口中反而成了我们太平道的问题?”
独孤博都被气笑了,“犯错要被罚,挨打要立正,谁都不例外。”
“我昊天宗的人,只有昊天宗能罚!”
随着唐啸吼声落下,长老们一个个站起,都爆发着魂力坚定上前。
看着几人的态度,独孤博指着唐啸的胸口与其对视,接着又鄙夷道:“无论是谁,在太平城内都不能肆意妄为,哪怕是神也一样!何况你区区昊天宗!”
“唐龙的刑期四十三年六个月,罚金一百六十万金魂币,少一天,少一个子都不行!”
“唐啸,告诉你吧,我是来让你履行义务的,毕竟唐龙,是你的儿子,债自然由你这个父亲来还。”
“我是打不过你,但别忘了我的封号,大不了这条命就撂这里了,是要宗门,还是脸面你自己选!”
“什么?”
被指着的唐啸满脸懵,他刚刚听到了啥,债是这个?真就字面意思吗?
长老们则直接炸锅,没了方才对峙的气势。
“开什么玩笑,一百六十万?唐龙那小子到底干了什么?”
“要不找月华丫头?她那应该还有很多资金吧,咱们山上一般要的也就只有物资。”
“有道理!可那丫头在天斗城,咱们也不能去啊!”
“再叫来?”
他们不断商议着,没有一人想过对独孤博出手。
跟对方爆了?毒斗罗的情报他们可看过不止一遍,脚下已经是最后的退路,爆个锤子。
弟子死光了怎么办,去哪补充人员,山下那帮外门废物一代能有俩合格的弟子都算多,哥几个都啥年纪了难道还亲自上阵去生孩子吗?
至于脸?要脸的话当初就不会被赶出宗门旧址,像野狗一样逃到山上了。
跟着手下那帮奴仆家族一起死扛武魂殿进攻,多有面子。
如今也是妥妥的死局,反正只是来要钱的,起码还有解决的办法。
听着身边的声音,唐啸坐回自己的位置闭目沉思。
他不想联系自己妹妹,平时的各种支援都是当年就谈好的,一般叫人提前将宗门一应所需的单子送去,过段时间去收就好。
这次不一样,当哥哥的主动向妹妹要钱给孩子还债,他的尊严不支持他做出这种事。
孩子?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着二长老传音。
长眉老者晦暗的眸子转动极快,从怀中拿出个簿子扔了过去。
唐啸将之打开翻阅,眼中划过一个个名讳,最后在后面终于看到了唐龙。
“独孤博,唐龙是谁?”他干咳两声,老脸红润异常。
“怎么了?”
“我至今未娶妻,哪里来的儿子?”
唐啸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将族谱中唐龙的名字用魂力烧穿。
直系弟子也是分类的,觉醒昊天锤只是前提。
一种是宗主一脉往下的血亲,一种是长老各自的血亲,这些才是宗门真正的根本。
其余的直系弟子是家族中觉醒了昊天锤并且先天魂力够高的人,有资格进山而已。
唐龙就是最后一类。
宗主养子名头挺响,但在族谱中连挂在唐啸名下的资格都没有,除非他未来成为强者。
“”独孤博表情奇怪,不知该怎么说。
“你口中的唐龙与我并无关系,他只是个临时上山的外门杂役!”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语,独孤博沉默片刻,扯动嘴角十分无奈。
“你这是打算赖账?”
“赖什么账?唐龙私自上山,未入族谱,也与我并无亲缘关系,算不上我昊天宗弟子,何来赖账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