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中。
那掌纹如星河沟壑，掌缘流淌着地、水、火、风重演的景象。
这一掌。
复盖的不仅是宇宙。
更是将那片星海废墟所在的“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尽数锁定、笼罩。
逃无可逃！
避无可避！
“老东西，怕你不成！”无极魔尊厉啸，魔气冲天。
他同样一拳轰出。
拳出，万魔嘶吼，劫光再现！
那是他刚刚渡过的大劫之力，被他生生炼化了一部分，融入拳中。
拳掌尚未交接。
两者之间的虚无地带。
“咔嚓……咔嚓嚓……”
宇宙空间星海颤斗，如同脆弱的琉璃，开始大面积崩碎。
不是裂开缝隙。
而是彻底碎成最基础的空间粒子。
露出其后更深邃、更恐怖的……虚无本质。
无数偶然漂流到这片局域的星辰残骸、破碎大陆、甚至一些小型的死亡恒星。
在被那崩碎的空间波纹扫过的刹那。
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连一丝尘埃都未能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
“这……这只是气势碰撞的馀波？”
斗罗神界。
唐三脸色惨白如纸，他无法理解这种力量。
神界的空间稳固无比，神王也难以撕裂。
而那边……
仅仅是未正式接触的威压，就让宇宙空间成片湮灭？
他的神界？
在这等大破灭面前，能幸存吗？
第一次，唐叁生出一种无力感。
眼神空洞，神色麻木。
………
“噗！”
终于。
拳掌相交，没有声音传出。
因为声音传播的介质——空间，在接触点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有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灿到极致、也毁灭到极致的“光”，从碰撞点爆发。
那“光”瞬息间膨胀。
吞噬了交战中心数个星河系！
光芒所过之处。
一切物质，星辰、星云、黑洞、流浪天体……
尽数“蒸发”！
不是爆炸，不是破碎。
是看得见的“抹除”，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橡皮擦，将那片宇宙局域，从“存在”的画卷上，轻轻擦去。
留下了一片纯粹的、空洞的、连黑暗都不存在的——“无”！
“呃……”
诸天万界，死寂一片。
无数生灵瞪着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喉咙象是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
大脑一片空白。
这等伟力？
就是大乘半仙之威？
移星换斗？
星河动荡？
在那片被“擦除”的宇宙空洞面前，突然感觉显得如此……小家子气。
“再造……乾坤？”
帝霸世界，李七夜负手立于葬仙禁区外。
终于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掠过一丝郑重。
“此等威能，已与我界仙帝齐驱。此方世界仙道体系，走到此此，确有独到之处。”
禁区深处，那苍老声音幽幽响起：“看到了？这便是‘合道’的前奏。力量愈强，与天地绑定愈深，是前路，也是枷锁。”
李七夜不语，只是眸光愈发深邃。
半响后开口。
“我看到了，此道的一丝可能性，虽微乎其微，却也并非没有！”
至于是什么，葬仙禁区在无声音响起。
…………
天幕中。
第一次碰撞的馀波还未散尽。
两道身影。
已化作超越一切速度概念的光影，撞入了宇宙更深、更荒芜的所在。
他们不再固定于一处。
他们的战场，在移动！
他们所过之处。
便是宇宙的浩劫！
一片繁荣了数千万年，拥有数百万颗生命星辰的庞大星云带。
被道苍天尊一道拂出的混沌剑气馀波扫过。
“嗤拉！”
星云结构瞬间崩解。
所有星辰在万分之一刹那里被同化为最原始的混沌之气，回归太初。
一个正在走向衰亡。
但内部仍有古老文明在挣扎的巨型黑洞世界附近。
无极魔尊一拳轰出。
劫力爆发，竟将那足以吞噬光线的黑洞，生生打散。
黑洞炸裂的馀波。
化为毁灭性的时空风暴。
席卷周围数个星系，将其中的一切时空结构搅得稀烂，文明、生命、历史……尽数归于虚无。
生命象一朵凋零的花。
半点涟漪都不曾溅起。
两位大乘天尊从宇宙一隅，打到另一隅。
沿途洒下的战斗馀晖。
对于沿途的星海文明而言，便是末日天灾。
星辰成片熄灭，星河断裂，超星系团的结构被蛮横地撕开、重组、再撕碎……
宇宙。
仿佛一张被两个顽童肆意揉捏、撕扯的破布。
处处都在上演着“大破灭”。
“不……不要再打了……”
“求求你们……停下吧……”
“我们的世界……就在后方那片星云后面啊……”
星空中。
无数古老存在哭泣低语。
有科技星海里的文明试图阻拦，发射湮灭武器、空间归零技术。
不过是螳臂当车。
瞬间星海复灭，文明灭绝。
宇宙悲恸！
星海颤斗！
无数修士跪在宇宙虚空中痛哭，绝望哀求。
他们神念察觉到，那毁灭的波纹，正以无法理解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星河蔓延而来。
逃？
又能往哪里逃？
宇宙虽大，但在这种存在的战场上，何处是安全之地？
“这就是，仙道尽头之威？”
凡人世界。
乱星海。
韩立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所有宝物、丹药、阵法材料。
他坐在洞府中，望着天幕中那不断移动、不断制造宇宙空洞的战场。
良久。
才拿出了一枚空白玉简。
神念刻入，只有一句话：
“若见宇宙空洞蔓延而至，勿逃，勿抗，于洞府静坐，回忆此生，然后，闭目。”
刻完。
他将玉简放在身前。
自己则开始闭目打坐，调整呼吸。
仿佛在提前预习，死亡来临时的姿态。
…………
突然。
“够了！”
天幕中。
一声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宏大喝令，骤然响起。
不是道苍天尊，也非无极魔尊。
那声音漠然、至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似从宇宙之外而来，又似时空尽头传来。
与此同时。
交战最激烈处，那片即将诞生第三个“宇宙空洞”的局域。
时间和空间，陡然凝固。
道苍天尊的混沌道剑，悬在无极魔尊眉心前三寸。
无极魔尊的劫灭魔爪，停在道苍天尊胸膛前一尺。
两人恐怖的力量，被一种更浩瀚、更根本的“规则”，强行冻结、平息。
“天道？不象！”
“更象是一种，飘渺的道音。”
诸天万界，有见识广博的古老存在蹙眉。
“有更强大的存在出手干预，这方世界，当真恐怖如斯！”
只见那凝固的战场中央。
一道模糊的、由无尽法则链条交织而成的巨大眼眸虚影，缓缓浮现。
眼眸无情，扫过两位大乘。
“大乘之争，不可倾复宇宙根基。”
“此番因果，暂且记下。”
“十万年内，不得再战。”
天音浩荡宇宙，宣判般落下。
道苍天尊冷哼一声，收剑，周身混沌气内敛。
无极魔尊舔了舔嘴唇，眼中魔光闪铄，却也收回了魔爪。
这等大能眼皮子底下。
即便大乘，亦需遵从最基本的“秩序”。
“哼，算你走运，老东西。”无极魔尊冷笑。
“魔头，你我因果，未完。”道苍天尊淡漠回应。
凝固的时空恢复流动。
两位大乘存在各自冷冷瞥了对方一眼，身形一晃，消失在宇宙深处。
只留下满目疮痍、遍布空洞和废墟的浩瀚星空。
无声诉说着那场几乎‘再造乾坤’的恐怖战斗。
天幕画面。
渐渐暗淡。
最后定格在那片最新形成的、巨大无比的“宇宙空洞”上。
诸天万界，久久无声。
震撼已然麻木。
大恐怖深入骨髓。
原来，修行之路的尽头，并非逍遥长生。
而是……动辄倾复星河动辄动荡宇宙的终极力量。
而大乘，尚且只是“半仙”。
那天幕最初宣告的，仙道十四境的最后五境……
又该是何等光景？
“仙……”
不知是谁，在无尽的死寂中，嘶哑地吐出了这个字。
天幕微光流转。
似乎感应到了那弥漫诸天的、复杂到极致的意念洪流。
新的道纹，开始缓缓凝聚。
更璀灿。
更沉重。
仿佛承载着，超脱凡尘、真正不朽的……奥秘。
‘仙道体系第十境：真仙。’
‘真仙：天地陨而我不陨，万道灭而我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