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的灰尘遍起，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滚作一团，打的水深火热，组织基地角落的旧训练场，地面是粗糙的水泥，稍有不慎，就会蹭出一条又一条的血印。
没有规则，没有怜悯，拳脚、指甲、牙齿，都是武器。哭喊声、闷哼声、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
这是外层预备役选拔前的“热身”，或者说，是一场用来观察苗子的混战。
在这片混乱的边缘，站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泽琪尼斯。
她年纪看起来不大，身形在同龄人中甚至算得上纤细。粉橙色的头发被她自己利落地剪短，参差不齐地贴在耳际，发尾还倔强地翘着。
脸上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但那双粉色的眼睛冷静如波，红色的“z”在下眼睑晃动
她本来可以不在这里。
以她父母在组织内层的地位，她自有更轻松、更顺理成章的道路可走。像其他组织内层的女孩一样，在精心安排的保护下成长，学习礼仪、知识、或许再加上一些不失优雅的防身术。
成为一个不染尘埃的明珠。
“妈妈能做到的，我也能。” 当时年仅七岁的泽琪尼斯，仰着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反驳。
她的父母沉默了。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无奈，以及可以称之为“骄傲”的情绪。他们并非寻常父母，他们是“二十六号字母”内层的高层，深知这个世界的残酷底色。
女儿的选择，虽然危险，却更贴近这个组织的本质，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于是，他们选择了开明，也是尊重。
代价就是，泽琪尼斯此刻站在这片充满血腥尘土的水泥地上。
混战的核心是一个高壮的黑发男孩，他仗着体格优势，已经掀翻了好几个对手，正得意地吼叫着。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很快注意到亮眼的泽琪尼斯
“喂！那个粉毛！吓傻了吗？”他嘲笑着，带着两个跟班，他们脸上、手臂上都有新鲜的抓痕。
泽琪尼斯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后退。
在高壮男孩不耐烦伸手抓向她衣领的瞬间，她动了。
她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猛地矮身，如同一条滑溜的鱼，从男孩伸出的手臂下钻过。
同时，她的脚尖精准且狠狠踢在了男孩支撑腿的膝盖侧后方。
“呃啊！”男孩猝不及防，膝关节一阵剧痛酸软，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踉跄跪倒。
泽琪尼斯顺脚猛反踩他的小腿。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愣了一下。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泽琪尼斯已经绕到了其中一人身侧，利用体重猛地撞向他的腰眼。
那孩子吃痛弯腰，她立刻用手肘在他后背脊椎的位置击中让他瞬间脱力，再用膝关节上顶人柔软的腹部。
另一个跟班反应过来，挥拳打来。
泽琪尼斯不闪不避，反而迎上前，用比对方小得多手掌猛地托住他挥来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肘关节，利用他自身冲过来的力道，顺势一拉一拧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孩子的胳膊瞬间脱臼，软软垂了下来。
三个比她高大得多的男孩，一个跪地痛呼，一个趴在地上干呕，一个抱着脱臼的胳膊哭嚎。
尘土缓缓落下，落在她粉橙色的发梢和长睫毛上。她微微喘着气，胸脯起伏，但粉色的瞳孔收缩，扫向周围其他被这一幕震慑住的孩子。
哨声划破空气，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所有扭打在一起的孩子都瞬间僵住，然后迅速分开。
还能站着的，摇摇晃晃地立稳，倒在地上的，挣扎着爬起。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水泥地上的尘土被血和汗水濡湿，变成深色可怖的污渍。
泽琪尼斯站在原地，呼吸已经平复，她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衣裤，抬手抹了一下嘴角，那里沾了点不知道是谁溅上的血沫。
教官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字母“k”烙在他的喉结上。他视线扫过全场，在泽琪尼斯身上，以及她脚边那三个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男孩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解散！”
孩子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或独自一瘸一拐地离开这片修罗场。
回到分配给她的那间单人宿舍，她反手锁上门
她径直走进淋浴间脱衣，打开花洒。
冰冷的水倾泻而下，激得她微微一颤，但很快，水温开始上升。
她站在水幕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掉头发和皮肤上的尘土、汗水和已经干涸的血迹。
水流声哗哗作响，封闭的空间里弥漫起氤氲的水汽。
之前战斗中的某个瞬间，闯入脑海
是在她矮身躲过抓扯、反击的刹那，耳畔掠过带着紧张和担忧的抽气声和叫喊
此刻回想，异常清晰。
不是那些孩子。
他们要么在互相攻击，要么在躲着自保，要么在冷眼旁观，不会有那样的情绪。
那是谁？
泽琪尼斯闭上眼，任由水流划过脸颊
那声音年纪也不大，音色有些特别，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最近老是能听到
是幻觉吗？因为在基地紧张感而产生的错觉？
她皱起眉，关掉了花洒。
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滴从发梢滴落的声音。
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训练服，她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脸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
不太可能是幻觉，她很确定。
那个声音，带着真实的、为她而起的担忧。
可在这，谁会为她欣喜和担心？
“太厉害了！你太棒了！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