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和胖麻薯的吵嚷声、夜宵摊的喧嚣、真央系偶尔的呵斥,都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传来,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总之不会是一个好数字。
只记得真央系嘴角那抹弧度,记得瘦猴拍着他肩膀喊“小子够意思”,记得胖麻薯憨憨地给他续杯。
额头的“x”似乎不再灼烫。
“喂,小子,还行不行?”真央系的声音带着点戏谑,隔着桌子传来,似乎也有些飘忽。
她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却依旧清明。
艾克斯特努力聚焦视线,看向真央系的方向,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行怎么不行?”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椅子,身体晃了晃才站稳,异色瞳努力睁大,试图显得清醒,“我才不没醉!”他一挥手,结果差点打到旁边端着盘子路过的食客。
食客:“”
“噗——”瘦猴毫不客气地笑喷了,啤酒沫子溅了一桌。
胖麻薯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艾克斯特:“哎哟喂,小祖宗,您可悠着点!”
“我没醉!”艾克斯特固执地强调,推开胖麻薯的手,试图保持平衡,身体却像踩在棉花上。
“我清醒得很!你看!”
“”
真央系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眉头微蹙
“行了行了,知道你高兴。”她站起身,动作依旧利落,只是脚步也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虚浮,“高兴过头了。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架回去!”
“得令!”瘦猴和胖麻薯一左一右,像抬麻袋一样架住还在嚷嚷“我没醉!我能走直线!”的艾克斯特。
回去的路在艾克斯特眼中变得光怪陆离。
昏暗的街灯拉长了又缩短,脚下的路忽高忽低,瘦猴和麻薯身上的啤酒和油烟的气息,让他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一会儿是“自由真好”,一会儿是“真央姐你是漂亮好人好房东”一会儿又变成了“宁汇原你个傻逼”
真央系在前面带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她偶尔回头看一眼被架着的艾克斯特,眼神复杂。
好不容易回到那栋破旧旅馆的地下入口。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真央系示意瘦猴他们:“送他回房间。看着他点,别吐床上了。”
“知道知道!”两人应着,费力地把还在嘟囔的艾克斯特拖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艾克斯特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被架着在楼梯间里磕磕碰碰。
终于到了“3b”门口。瘦猴从他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打开了门。
“到了到了,小祖宗!”胖麻薯松了口气,两人合力把艾克斯特往房间里一放,然后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
艾克斯特踉跄着冲进房间,那股压抑了一路的强烈恶心感再也控制不住!他几乎是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间角落那个卫生间!
“呕——!”
卫生间的门被他猛地撞开,他扑到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刺鼻的气味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酸涩的感觉涌上鼻尖。
就在他趴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
房间那扇毛玻璃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窗外湿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动了薄薄的窗帘。
而在窗沿上,正悠闲地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房间内昏暗的光线,面朝窗外,只能看到一个利落的黑色短发轮廓。
他一条腿曲起踩在窗台上,另一条腿随意地垂在窗沿外,姿态放松得仿佛坐在自家阳台。
窗外的霓虹灯光勾勒,夜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左侧眼角下方一个横向书写的锋利刀痕般的红色字母——“a”。
他似乎听到了艾克斯特冲进厕所的动静,微微侧过头。
宁汇原来了。
艾克斯特趴在冰冷的马桶边缘将最后一点酸水和胆汁也呕了出来。
剧烈的呕吐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也短暂地驱散了部分酒意,让他的头脑从一片混沌中勉强挣脱出来几分。
他喘着气,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视线模糊地聚焦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他自己的手机铃声,那首他专门为宁汇原设置的手机铃
“哈,基米,蓝录多…”
铃声在房间里疯狂叫嚣着,位置似乎就在床附近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极其狼狈从卫生间地上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地扶着门框出去
视线急切地扫过房间——他的手机手机呢?
铃声还在持续,声音的来源在更高处
艾克斯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抬起望向,此刻正大敞着的窗户。
在那敞开的窗沿上,宁汇原坐在那。
宁汇原他似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艾克斯特从卫生间里爬出来,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手机铃声,正从他手里握着的那部属于艾克斯特的手机里传出来
“哟”
“宁宁汇原?!”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
咚咚咚,咚咚,…
宁汇原看着他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紫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像是欣赏够了艾克斯特的震惊表情,终于慢条斯理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艾克斯特的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
有点毛病的铃声戛然而止。
宁汇原晃了晃手中安静下来的手机。
他微微倾身,那张足以让许多女孩愿意买账的俊脸凑近了些,紫眸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带着毫不留情的调侃。
“我怎么在这儿?”他轻笑一声,尾音上扬。
他拉长了调子,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某人和风情万种的漂亮姐姐,还有她那两个小弟,一起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我不能出现在这个某人房间里吗?”
他歪了歪头,黑色皮衣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深色的打底衫和一小截锁骨。
艾克斯特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像吃了某种意大利面“你有病吧!”
“怎么?“那位红裙子的‘真央姐’,对你‘照顾’得挺周到?” “照顾”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暧昧。
艾克斯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半是酒意未消,一半是被宁汇原这连珠炮似的调侃气的。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质问宁汇原到底怎么找到这里,怎么进来的,
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你你”声。
宁汇原看着他这副又急又气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终于他从窗台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
他走到艾克斯特面前,将手机塞回艾克斯特僵硬的手里。
“行了,不逗你了。”宁汇原收敛了些笑意
“吐完了?舒服点了没?就你这点酒量,还敢在外面跟人拼酒?”他抬手,
手落在了艾克斯特的肩膀上,拍了拍。
那拍在肩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强撑着的艾克斯特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给宁汇原拜个早年,但是应该没有红包拿。
宁汇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你有点虚了吧哈”宁汇原嘴上嫌弃着,半架半扶地把艾克斯特弄到了床边,让他靠着床头坐下。
“先缓缓,我去给你倒杯水。”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那个小小的洗手池。
艾克斯特突然有点感动,反过头来一想吼道
“神经病吧,不要给我倒厕所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