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年迈的皇帝披着一件常服,虽面带倦容,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却依旧锐利。
他端坐在软榻上,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之一。
“父皇,儿臣有紧急要事禀奏,事关国体与朝中重臣清誉,不得不深夜惊扰。”
三皇子躬身行礼,语气沉肃。
皇帝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讲。”
三皇子不再多言,直接将留影石呈上,并以内力激发。
顿时,大康五公主寝宫内那充满香艳与阴谋的一幕幕,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这位帝国至尊面前。
皇帝静静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转为阴沉。
当看到公主“昏厥”、侍女尖叫构陷时。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待到影象结束,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好,很好。”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朕的京城,朕的行馆,竟成了他国公主上演这等丑戏的舞台!构陷朕的锦衣卫佥事,好大的胆子!”
他看向三皇子:“秦川现在何处?”
“回父皇,秦佥事为控制局面,防止消息走漏,打草惊蛇。”
“此刻正在行馆坐镇。”
“他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儿臣,正是为了请父皇圣裁。”
“以免落入对方圈套,引发不可测的外交风波。”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临危不乱,思虑周全,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他没有直接闯宫,是对的。”
“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三皇子显然早有腹稿,沉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证据确凿,主动权在我。”
“首先,当立刻坐实大康五公主及其随从构陷朝臣之罪,以此为由,将其一行彻底控制,切断其与外界一切联系。”
“其次,以此为突破口,严加审讯。”
“最后,借此向大康施压,无论他们是知情还是被利用,都必须给我大辰一个交代!”
皇帝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前两条,依计行事。”
“但这最后一条…”
“眼下边境不宁,北方蛮族亦有异动,与大康彻底撕破脸,并非上策。”
……
“传朕口谕。”
皇帝语气转为威严:“着锦衣卫指挥佥事秦川,全权负责此事,可行非常之权!”
“封锁行馆消息,对外宣称公主染疾,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
“至于那公主和侍女…”
“让秦川放手去审,朕只要结果!”
“儿臣领旨!”
三皇子心中一定,有了这道口谕,秦川便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
与此同时,行馆内。
秦川坐于主位,下方是禁若寒蝉的大康护卫和被单独看管的侍女。
公主则被安置在原来的寝殿内,由秦川的心腹亲自看守,她身上的禁制并未解除。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走入,在秦川耳边低语几句。
正是带来了三皇子成功面圣并获得皇帝口谕的消息。
秦川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站起身。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色惶惶的大康护卫,最终落在那名瑟瑟发抖的侍女身上。
“陛下的旨意已经来了。”
秦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即日起,行馆彻底封锁,公主殿下‘染病’需静养,任何人不得与外交通。”
他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你…”
他指向那名侍女:“构陷朝廷命官,搅动两国风云…本官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是谁指使你,与公主合演这出戏码,背后还有何同党?”
“否则,锦衣卫的诏狱,想必你是听说过的。”
那侍女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刚想开口求饶或是狡辩。
秦川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不必急于此刻回答。带下去,好好‘伺候’,让她想清楚了再说。”
他特意在“伺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将那哭嚎的侍女拖了下去。
处理完侍女,秦川迈步,再次走向公主的寝殿。
殿门推开,那位曾经试图用柔弱作为武器的公主,此刻正无力地瘫坐在软榻上。
看到秦川进来,眼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恐惧,有怨恨,或许还有一丝后悔。
秦川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精致的瓷器。
虽然美丽,却已布满裂痕。
“公主殿下,或者…我该如何称呼你?”
秦川淡淡开口:“陛下的旨意,想必你也猜到了几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顽抗,体验一遍锦衣卫所有的手段,然后变成一个再无价值的废人。”
“第二,合作。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来大辰的真正目的,我保你长命百岁!”
公主娇躯微颤,死死咬着下唇。
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她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局已经彻底失败,并且引发了最可怕的后果。
眼前这个男人,和他所代表的势力。
绝对有能力让她生不如死。
秦川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攻破这种人的心防,需要时间和压力。
而现在,时间和压力,都站在他这一边。
窗外,天色将明未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然到来。
而行馆之内,一场无声的心理攻防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