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目光一怔。
“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林默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说……什么？”
血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林默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林默的要求居然这么简单。
早知如此，莫说三个，三十个头他也肯磕！
何至于闹到这般境地？
他毫不犹豫，“噗通”一声重重跪倒，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砰！砰！
三下磕完，他偷眼去瞥林默脸色，心中仍不踏实，竟又埋头补了三下。
“这样……您可满意？”
血魔抬起头，挤出一脸近乎扭曲的谄笑。
一旁的天绝却微微皱眉。
他与林默相识虽短，却看得出这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此刻竟真要放过血魔？
血魔这家伙向来狡诈阴毒。
今日若纵虎归山，待他伤势复原，必成后患。
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咬林默一口。
天绝正欲开口，却见林默忽然对血魔露出一丝笑意。
“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说完，还没等血魔回过神来。
林默并指如刀，凌空一划！
哧！
一道寒光乍现，如冷电撕开昏暗。
血魔甚至来不及收住笑容，头颅已离颈飞起。
他双眼圆瞪，瞳孔里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似乎至死都想不通，这人怎能如此……不按常理？
头颅落地，滚了几圈，终是不甘地静止。
“这才对嘛！”
天绝心中暗赞。
越发欣赏林默了。
杀伐果决，不留后患。
这般人物，才值得他跟随。
这时，林默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平和寻常，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可天绝却不知怎么地，没来由地脊背一凉。
“别紧张。”
林默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出言安抚道，“我只杀该杀之人。”
说罢，他拎起血魔的头颅，转身朝洞外走去。
天绝略一沉吟，便大步跟了上去。
“林……林小哥，”
他搓了搓手，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热切，“方才那招引天雷从天而降的手段，实在太霸道太牛掰了……”
“你想学啊？”林默说道，“我教你啊！”
“真的吗？！”
天绝眼睛一亮。
“当然是骗你的。”
林默头也不回。
“……”
天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只望着前方那人渐远的背影，摇头失笑，旋即又快步追了上去。
洞外天光渐亮，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
……
深渊魔界。
某处不可知的隐秘之地。
一道始终沉寂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主人？”
身侧立即传来关切的声音。
“无妨。”
那身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极淡的玩味，“吾被信徒召唤至人间界的一缕魔念化身……被人斩灭了。”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对方显然又惊又怒。
“那人……倒有些意思。”
巴湿摩借魔念最后传回的感知，隐约触碰到了林默身上交织的龙气与魔息，以及那股斩断一切的凛冽刀意。
它沉默片刻，下令道：“战九，如今诸界目光汇聚，吾不便妄动，汝替吾走一趟吧。”
“去往何处？”
这名名为“战九”的存在小心翼翼地问道。
“红尘天……不，如今该叫人间界了。”
巴湿摩眼底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主人，如今通往人间的通道大多是封闭的，除非有召唤仪式……”
战九忐忑开口。
“吾在人间尚有信徒，虽无法让汝真身降临，但让汝之意识投射在他人身上，却并非难事。”
“好，那主人……您要属下做什么？”
巴湿摩略作沉吟后便说道：“汝此去只需暗中替吾监视那人即可，切勿打草惊蛇。”
“是杀掉还是生擒？”战九问道。
“不必着急动手，只需要监视即可。此子身上变数颇多，或许……与吾等未来脱困的契机有关。”
巴湿摩眼中幽光流转，让人看不清它心底所想。
“汝孤身前往，势单力薄，行事多有不便。
可先去大荒寻一个人，他昔日曾欠吾一份人情，汝报出身份，他应当会助汝一臂之力。”
“是！”
被称为“战九”的身影躬身点头，立即领命退下，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而在他离去时，眸光掠过的阴影之中，竟隐约映出数十道与他气息相近、静默而立的身影——
细细数去，整整九十九道！
也就是说，巴湿摩座下足有九十九位这样的战将！
巴湿摩缓缓抬首，望向这片永恒晦暗的天空，混沌笼罩四野。
混乱、无序、暴戾和杀戮是这里永恒的法则。
“也不知道这一纪元，是否有吾脱困的机会，若是没有……”
“恐怕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哎……”
余音未尽，一声轻叹消散在浓稠的魔气之中。
……
……
林默缓缓收敛功法，身躯恢复原状。
他面色微白，眸光却似出鞘的刀，森寒锐利。
连战白骨人魔、血魔与巴湿摩，已将他体力逼至极限。
经脉隐隐作痛，气血翻腾未平。
不过，此行也并非毫无所获。
罪灵图录中还有一大堆收获等着他去清点。
只是，眼下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林默深吸一口气，踏出洞窟。
身后，天绝如影随形，沉默如石，宛如仆从。
洞口外，天光破晓。
目光扫向洞窟入口处。
那里，不知何时，以冷伶仃与黑僵周贺为首，残存的黄泉引教众黑压压聚了一片。
他们虽未亲眼见到窟中那场近乎神魔撕斗的厮杀。
可方才地动山摇、岩壁崩裂的骇人动静，以及那从天而降的雷霆闪电，已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因此，所有人都在等。
等待着走出洞窟的人到底是谁。
而当林默手中提着血魔的头颅，身影出现在晨光中时，所有人的呼吸都窒住了。
他发梢衣角仍沾着未干的血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步步往外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刚才的声势如此浩大，即便是在外面，都能感受到恐怖的威势。
他们知道里面必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战斗。
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参与进去的。
先前就有几人按捺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片刻后里面传出惨叫便戛然而止，显然已经遭遇不测。
此刻他们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因此，对于林默，他们不敢再有半分异心，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彻底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