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读这封信对他而言,倒也没什么压力。
当然,以安的性格,若是合同里真的出现他看不懂的文字,那结果大概率就是,他会让这种“文字”彻底从宇宙中消失。
毕竟公司虽然一向看重利益最大化,但那一切都是以效率为前提的,任何阻碍效率的东西,都该被清除……
信的开头很简单,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句温柔的称呼——致我最忠实的听众:
安,很高兴你能看到这封信。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话的,只知道最近这几天心里总是慌慌的,就连给你唱歌的时候,都不小心跑调了好几次。你当时没戳穿我,是在偷偷笑我吗?
当然,你那么聪明,从我的反常里,应该也猜到什么了吧。
不过呢,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呀。
也不知道你这个“冰块脸”现在会不会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对别人笑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勉强;也就只有在听我唱歌的时候,你的眼神才会软下来,表情才像个活生生的人……
这颗水晶石里,藏着所有我唱过的歌,有些是我偷偷录的即兴哼唱,就连阿基维利大人都没听过呢,这次可算便宜你了。
你说过,你听我唱歌的时候很开心,现在好了,你想听哪首就听哪首,想循环多少遍都可以,别再像块冰块似的闷在角落里,一个人发呆了。
真可惜啊,之前说好的,等下车后就带你回我的家乡提亚芙看看的。那里有会发光的浮空花,有能映出星轨的湖泊,肯定比你说的格拉默还要漂亮……
现在看来,我要食言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那里真的很美,值得你为它笑一次……
……
不知不觉,安的指尖抚过信纸末尾,读到了最后一句话——
“安,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落款是熟悉的字迹:“安最喜欢的偶像——朵莉可。”
……
安默默地将信纸折好,收回纸信封里,指尖捏着信封边缘,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关于朵莉可的记忆早已被浮黎收回,可一股莫名的悲伤还是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身心,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沉得让他发闷。
这封迟到了数百个琥珀纪的信,跨越了星河流转、星系生灭,最终还是送到了收件人的手中。只是……
“提亚芙……提亚芙……”安一手捂着脸,指缝间溢出的,是难以掩饰的苦涩。耳边是晶石里传来的温柔歌声,可他的内心却烦躁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我也想去那看看啊……可是提亚芙所在的提亚奴阿星系,早在琥珀2158纪就被焚风彻底毁灭了啊……”
“绝灭大君……”安缓缓抬起头,望向车窗外那片浩瀚的群星,声音冷得像是雅利洛vi号的寒潮:“列神之战即将开始,毁灭的卒子,你们……都做好被毁灭的准备了吗?”
水晶石里的歌还在唱着,歌声轻快动人,像春日里拂过草原的风,仿佛在揭示着歌者写下信时,仍抱着一丝期许的心情。
渐渐的,安的嘴角也轻轻扬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再也不会让人感到勉强——经过许多时间的沉淀,他早已学会了对任何人笑得如沐春风,像戴了副完美的面具。
可偏偏,他这位曾经的至交好友,再也看不到了。
安再也看不到朵莉可口中的提亚芙,朵莉可也再也看不到安的笑。
不过这也无妨,安这样告诉自己。
尽管人们总会因为一些“本该得到却没能得到”的东西而感到悔恨,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向来对这些情感纠葛看得很开,遗憾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可安他真的不会为此而感到遗憾吗?或许吧。其实他也想去朵莉可的家乡看看,看看那发光的浮空花,看看映着星轨的湖。
至于有多么想……大概有“朵莉可想再次见到安真心笑一次”的那么想吧。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毕竟他现在的笑,大多还是假的……
朵莉可的歌声毋庸置疑,那是连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听后都赞赏有加的美妙,可这歌声并不适合在深夜听——
它太欢快了,欢快得和此刻安的心情格格不入,反倒衬得周围更安静,也更显孤单。
如果是想晚上一个人听歌解闷的话,安还是建议:不如去听星际和平公司旗下的“冈易云”音乐。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传来,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拖沓,从走廊那头靠近观景车厢。
安反应极快,抬手便将桌上的信封、晶石都收回到空间里,耳边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疑惑地看向来人,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星,这个点不休息,出来干什么?”
其实在宇宙里,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列车外只有永恒的星空。
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停下开拓,选择休息,让列车顺着星轨自己飘一会儿,单单只是因为三月七还需要正常的睡眠来恢复精神,其他人不过是趁这个机会补充体力,好为下一站的开拓做准备而已。
不过按照艾利欧给的“剧本”,列车大概率不会直接去匹诺康尼,反而会因为星核,先去雅利洛vi号和仙舟罗浮,去当两次“烂好人”。
星见自己被发现,只好悻悻地收起踮着的脚尖,小脸上满是“被抓包”的窘迫。
其实早在发现观景车厢还有人时,聪明的她就已经悄悄脱下了鞋子,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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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动语音——关于格拉默的毁灭
如果你问格拉默为何会毁灭,那为自认全知的存在,会告诉:阿基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