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两个丁陆
圣主宫殿。
地下石室內。
被附身的特鲁盘腿坐在石室中央。
他周身的地面刻著浅淡的兽纹、龙纹；十二个托盘分列四周，里面盛放的各种生物血肉还带著未乾的暗红。
两颗血淋淋的虎头一左一右悬掛在石室两侧，其中一头还是极其罕见的白化虎。
在特鲁面前的黄金高台上，虎符咒像被无形的力量托著，悬浮在半空。
隨著被附身的特鲁轻叩地面，两道凝实的魔力光柱突然从符咒中进发。在空中凝成一黑一白两头虎影，围绕石室盘绕三圈后，精准地钻入特鲁的天灵盖。
只见特鲁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裂开的虎符咒。接著喉结剧烈滚动，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丁陆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感，无数的阴影顺著特鲁皮肤上的细小纹路，被扯到另一边，並与血肉彻底交融、混为一体。
耀眼的光芒中，他的身体竟如有丝分裂一般划为两半。
最终如镜像般分裂，一左一右凝成两个完全相同的特鲁。
左边的特鲁晃了晃身子，迷茫地睁开眼睛，肥硕的手掌下意识摸了摸四周，声音发懵：“这里是————哪儿？”
当他看清身前的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坐著另一个“自己”，同样穿著背带裤，同样挺著圆滚滚的肚皮可当对方缓缓睁眼时，左边的特鲁突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一这眼神、这神態————这绝对不是自己！
一个怪物！
正如左边特鲁所想的那样，大量黑影从另一个“特鲁”体內翻涌而出，不消片刻便覆盖了整个身体。
接著，那原本圆胖的躯体在漆黑中缩小、塑形，最终凝成个挺拔、干练的黑色身影。所著衣服和忍者服有些相似，只是將面孔露了出来。
这是丁陆基於塑影术改良的小法术，能隨意改变自身体態。
这种黑影，这种变化让特鲁立刻知道了对方是谁：“日本木乃伊！”
特鲁对日本木乃伊的恐惧早就被丁陆扼杀掉了，他並没有被嚇得无法动弹，而是攥紧拳头，朝丁陆砸了过去。
丁陆连头都没抬，只是屈指轻弹。鹰之魔力瞬间发动，昏迷咒发动，特鲁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缓步走到石室角落的镜子前，丁陆看著镜中自己的模样。其实没什么可说，除了肤色和眼睛正常了，和忍者兵面罩下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不止是外貌，连气质、眼神都完全一致。
丁陆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隨著刻意平缓的呼吸，他眉宇间的戾气一点点褪去，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不多会儿，一张符合他记忆里的那副清澈愚蠢的面孔就重新浮现在了镜子中。
但很快，丁陆的神態就恢復了阴冷。当了上千年的忍者兵，他的言行举止早就被阴影带偏了，想要恢復穿越前的行为举止，需要刻意的“模仿”。
不然，哪怕顶著普通人的脸，仅凭气质，也会被陈龙当做忍者兵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握紧拳头，能清晰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温热，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已经是第七次分裂实验了。
效果基本稳定。虎符咒的阴阳分隔的神力確实能为影子赋予肉身。
只是，虎符咒並没有改变他的本质。
他依旧能感受到源自於商周大金面具中，他阴影本源的束缚。也就是说，现在的丁陆，並不是“掌握阴影力量的人”而是“有躯体的忍者兵”。
或许可以换种思路：隔开虎之魔力和阴影的接触，只是让其以意识作为判定点，製造一具只承载丁陆意识的特鲁躯体。
说干就干。
丁陆走到黄金台前，伸手將裂成两半的虎符咒捏在一起。
光芒再次爆发。丁陆与特鲁合二为一，再次恢復成“被附身的特鲁”的状態o
先用遗忘咒抹掉特鲁刚才的记忆，又仔细调整了石室里的仪式布置。
可丁陆没第一时间再次施法。而是盘腿坐在石室中央，一直等到黎明时分才开始行动。
手指轻扣地面。
一如既往的牵拉，一如既往的光芒。
特鲁被分割成了两份。
丁陆张开双眼，看著自己的肥嘟嘟的手。
一股清爽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影子是一种特殊形態的气，他会扭曲人的思维，让人变得黑暗、残忍、冷酷————连小玉都不能例外，丁陆自然也无法豁免。
甚至说，在千年的时光里，阴影早就成了他人格的一部分。
而现在，它消失了。
那种如释重负的轻鬆，那种思维清明、自如，不再受任何干扰的自如。让丁陆几乎心生迷醉之感。
“你是————我吗？”特鲁的声音將丁陆从陶醉中唤醒。
丁陆转过头去，和他相对视。
这次，特鲁並没有和之前一样，立刻区分出丁陆和自己的不同，反而挠了挠头，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
丁陆立刻起身来到了镜子前。
那双眼睛，已经没了之前那阴沉沉的压迫感，就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
丁陆迫不及待的结出手印，试图再次使用进阶塑影术，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
却发现阴影並没有像往日那样隨意而动，他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和阴影彻底分离了。
他下意识伸手虚握，依旧摸了个空一各种符咒，也被丁陆藏在隨身的阴影当中。
没有hp魔力的支持，他连梦魔之躯也无法使用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特鲁还在旁边追问。
就在这时，石室上方传来“当——”的低沉声响。
那是丁陆特意调整的浑天仪，它会在日夜交替之时发出声响。
此时的钟声，宣告著清晨正式到来。
还想追问的特鲁忽然身子一滯，眼睛一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种昏迷方式，是昏昏倒地的效果。也就是依赖鹰符咒释放的昏迷咒。
可符咒被放在阴影当中，现在丁陆没了阴影魔力，根本没法拿到。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特鲁形態的丁陆长嘆一声：“看来是失败了。”
“是啊，失败了。”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跟著响起。
阴影像潮水般涌来，在石室中央匯聚，凝聚成一个忍者兵形態的丁陆，立在特鲁形態的丁陆面前。
显然，当丁陆彻底剥离了自己和阴影的关係，製造出了一个乾净的丁陆后。
黑影王国判定丁陆死亡，接著在昼夜交替之际，又催生出了一个丁陆出来。
特鲁丁陆看著面前那个黑衣青肤、个子高挑的魔怪。
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直观的方式观察“自己”。准確的说，是他第一次在“思绪纯净”的状態下，以第三方视角审视“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阴沉、黑暗，眼神里透著冷漠和残忍的傢伙，当初是怎么骗过小玉、陈龙他们，混进主角团的？
接著，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翻涌——一直以来活跃的那个“丁陆”，究竟还是不是当初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