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婢女是李重福塞进来的!
在李重茂的记忆中,小时候,这位长兄对原身还蛮好的。三叶屋 庚歆最哙
他大自己十五岁,由于都是庶出,都不受韦香儿、安乐公主、长宁公主这帮嫡系待见,彼此感情更深。
五年前,李重福被韦香儿赶出京城,原身去灞桥边送他时,还大哭过。
十年朝夕相处的兄弟感情,在皇位面前比纸还薄,比水还凉。
看来,李重福早有反意,去年底苦苦哀求不能回京,只怕就起了念头
趁著温王纳妃,让门客安插婢女。
还嫁祸给太平公主!
他远在均州,想必早就设计好剧情,只要李显一驾崩,就除掉温王。
这样,他作为唯一皇位继承人,就会被迎回京城,承继大统。
当晚李裹儿鸩弑父亲,他毒杀弟弟,两人互相不知情,都是狠人啊!
探知这个信息,非常关键!
毒不是太平公主下的,就有合作空间了。
“莺儿,你真懂我的心意!”李重茂将陆莺儿搂在怀里。
每次自己被囚禁,她总能在外边帮忙,甚至不需要事先嘱咐,实在贴心。
正要温存,被陆莺儿轻轻挣开。
“陛下,还有人”
她飞起红晕,双手一拍:“元姑娘,你说有事禀告,出来吧!”
屏风后,元琼姿款款走出,跪倒在地:“皇后殿下折杀奴婢,叫奴婢名字就好。”
她气色红润,皮肤白皙,身体完好无损,没有半分被虐待的痕迹。
陆莺儿说要打她,只是故意说给夫君听的,发发小脾气。
元琼姿向李重茂道:“陛下,大长公主让我带话,说事情已经很急,愿与陛下里应外合,请陛下勿再怀疑!”
“事情很急?”李重茂听出了异样。
自己急,是因为密诏谎言被揭穿,韦香儿很快就会动手。
太平公主却不受密诏影响,龙气问题也已经揭过去了,她为什么急?
谯王兵变只牵扯自己,并不牵扯相王和她,她近期没有危险啊?
难道,她和李隆基预感到太后会株连宗室,又想先下手为强?
这女人,够果断啊
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他们要是闹起来,无论输赢,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元琼姿见皇帝没答复,又重复一遍:“请陛下尽早决断,切勿再起疑心!”
李重茂眸光一凛:“决断什么?”
元琼姿回答:“陛下知道。”
李重茂听出来,她语气比先前更强硬,说明李令月已经下了决心,无论自己是否参与,她这步棋走定了。
他索性把话挑明:“说清楚,你们是不是要动手,杀进太极宫?”
元琼姿没有回答,身子却微微一颤,显然被说中了。
李重茂伸出手,抬起她下巴,逼视过去:“说,还有几天动手?”
元琼姿被这目光燎灼,低眸道:“陛下,奴婢哪里知道”
李重茂问:“十天?”
元琼姿毫无反应。
李重茂又问:“七天?”
元琼姿依然不答。
李重茂再问:“五天?”
他感觉到,手上有轻微颤抖。
看来,距离太平公主、李隆基的起兵计划,已经非常近了。
“转告姑母,朕不喜欢被人逼迫!退下!”李重茂摆了摆手。
“陛下,公主让我提醒你,她与你都姓李,是坐在一条船上的!”
元琼姿叹了口气,拜退离开。
“陛下,你还不相信太平姑母么?”等元琼姿走远,陆莺儿立刻问。
李重茂摇摇头:“她已经有所计划,不管我信不信,她都会行动,我只能跟她合作,但合作必须有本钱。”
如果只是给李令月手诏,授权她与李隆基除掉太后,历史还是会复现。
一旦他们握有绝对权力,自己就成了摆设,得利的还是相王。
这与亲疏、远近无关。
权力分配从来只讲实力。
自己需要外援,却不能完全依赖外援。
在答应太平公主之前,需要做好计划,成为棋手,而不是棋子。
陆莺儿听懂了这层意思,两人面对面坐在榻上,一起思索。
初更时分,程元忠气喘吁吁回报:“小奴奉命去许国公、宋国公府上探望,两位宰相暂无性命之忧,太后安排了太医伺候着,他们全家都感激涕零,谢陛下关爱。”
京城已经宵禁,但他是宫里人,又奉了皇帝命令,金吾卫不敢阻拦。
“辛苦了,以后每日晨昏都去探望,不可中断。”李重茂摆摆手。
“是”程元忠暗骂一声。
退下后,在殿外大声喊话:“都打起精神,太后严旨保护陛下安全!”
这是说给李重茂听的,一来是发泄不满,二来是警告他别想乱来。
“莺儿,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怕不怕?”
李重茂坐过去,搂住陆莺儿纤柔的身子,声音温柔之极。
前方已经是绝境,韦香儿不会再信任自己,光动嘴皮子已经解决不了。
动手的话,自己实在弱小得很,时间又极其仓促,成功机会渺茫。
自己是再世为人,死就死了
陆莺儿却是无辜的,按原本历史走向,原身还有四年可活,陆莺儿至少也有四年,也许更久。
原身必须死,是因为他做过皇帝,陆莺儿却人畜无害,可以活。
但现在,她也没有活路了。
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却要面对这样的处境,李重茂很愧疚。
“莺儿得陛下宠爱,这两个月是我生来最快乐的时光,我不怕。”
陆莺儿感受到了夫君的愧意,微微一笑,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两人不说话,相拥许久。
伸出手指,在各自掌心写下四个字:“生死与共”。
不知何时,婢女进殿把红烛吹灭,夜明珠也收了起来,悄悄退出去。
一弯新月静静俯瞰大地,些许微光透射到殿里,倔强地对抗无边黑暗。
二更时分,万籁俱寂。
连小鸟落在屋檐上,都能听到。
李重茂伸手去解陆莺儿衣带:“还不知道有几天命,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陆莺儿俏脸滚烫起来,轻声道:“陛下幽禁崇仁殿时,太医来把脉,说臣妾已经可以了,只要次数少些”
皇帝逼幸上官婉儿的事,在宫里传得很广,她时常听到有人议论:
“定是皇后小心眼,不让皇帝亲近其他女人,皇帝才到处偷吃”
虽说只是做戏,她心里也有压力,于是让太医来看。
太医认为,可以适量。
她做好了准备,此时心脏怦怦跳得厉害,身子比上次更颤抖、更滚烫。
薄薄的罗衫一件件褪去,两人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投入。
咳咳——
一声轻咳,幽幽出现在殿内。
是男人的声音!
陆莺儿低呼一声,躲进衾被里,李重茂挡在她身前,沉声道:“谁?”
一个瘦小身影从屏风后走出,远远跪倒:“属下姓许,陛下可方便说话?”
李重茂立刻想起,单小玉说过散乐组内卫擅长剑术、杂戏组擅长轻功,组长叫许百里,有翻墙越屋之能。
此人能避开百名飞骑巡视,从教坊来到丽正殿,实在厉害!
从屏风出来那几步,丝毫没有声响,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李重茂系好外衫,走到他近前,低声问:“是内卫许百里么?”
那人回答:“属下正是。”
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
听皇帝并不回避榻上女人,才道:“事态紧急,属下等急需陛下指示,并非有意冒犯,请恕属下万死之罪!”
啪嗒,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