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交界，鬼门关侧门。
这里的水不再是地下暗河那种单纯的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枯黄色，也就是传说中的“黄泉水”。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残破的魂魄碎片，四周弥漫着刺骨的阴风。
在侧门旁的一块礁石上，依旧是那个简陋的凉棚。
两盏绿油油的鬼火灯笼在风中摇曳，照亮了棚下那两个愁眉苦脸的身影。
“唉”
牛头正拿着一块磨刀石，哼哧哼哧地磨着他那把已经卷了刃的钢叉，一脸的生无可恋。
旁边的马面则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手里拿着一根断成两截的哭丧棒，正用阴气试图把它粘回去，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晦气！”马面把断棒狠狠摔在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十八层地狱那帮恶鬼最近是不是吃了枪药？天天暴动！咱们这制式装备是几千年前的老款了，根本镇不住场子啊！”
“谁说不是呢。”牛头瓮声瓮气地抱怨道，吐出一口鬼气，“昨天那只千年的厉鬼，硬是顶着我的钢叉跑了，还崩了我一脸鬼血。申请新装备？上面说经费紧张，让咱们克服一下。”
“克服？拿头克服啊？”马面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河面，“话说，今儿个是不是十五了？那位李老板该来送货了吧？”
“算算时辰，也该到了。”牛头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咽了口唾沫，“上次那个什么‘薯片’，滋味真是不错，我想那个味儿想了好几天了。”
就在两鬼翘首以盼的时候。
“哗啦”
侧门外的黄泉河水中，泛起了一阵熟悉的涟漪。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金重甲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身影，骑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穿山甲，缓缓浮出水面。
“二位差爷，别来无恙啊。”
李长生那经过面甲处理后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老朋友般的熟稔。
“哎哟！李老板！”
牛头马面一见来人，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股颓废劲儿瞬间一扫而空，脸上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
“可把您给盼来了！”马面搓着手，眼睛直往李长生身后的箩筐里瞟，“今儿个带啥好吃的了？还是上次那种脆脆的片儿吗？”
李长生从铁柱背上跳下来，笑了笑：“老规矩，吃的管够。”
他手一挥，两个密封的【地热保温食盒】飞了过去。
“这是新品，【麻辣精铁薯条】，加了双倍的阳气和辣椒，专治阴寒入体。”
两鬼大喜，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股热气腾腾的香辣味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他们也不客气，蹲在地上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趁着他们吃得开心，李长生操控铁柱爬上岸，将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卸了下来。
“二位慢点吃。”李长生淡淡说道，“这次来，除了送吃的，还给二位带了点‘硬货’。”
“硬货？”牛头嘴里塞满了薯条，含糊不清地问道，“啥硬货？又是哪儿捡的破烂让我们帮忙处理吗？”
在他们印象里，这位李老板就是个喜欢收破烂的怪人。
“不，这次不是破烂，是帮二位解决麻烦的宝贝。”李长生指了指他们扔在地上的断棒和卷刃钢叉，“刚才我在河里听二位抱怨，说手里的家伙事儿不趁手，镇不住恶鬼？”
“是啊！”马面叹了口气，把最后根薯条咽下去，“现在的鬼，怨气太重，皮太厚，一般的法器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正好。”
李长生一脚踢开那个沉重的阴木箱盖。
“哗啦啦！”
一百块造型古朴、黑漆漆、把手上还刻着“德”字的长方体“板砖”，滚落了一地。
“这是”
牛头捡起一块，入手沉重冰凉。最关键的是，当他的手触碰到砖块时，一股仿佛来自远古凶兽的凶煞之气直冲脑门，吓得他差点没拿稳。
“这味儿”牛头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牛眼里满是惊恐，“这味儿怎么有点像五百年前那位大闹地府的齐天大圣？！”
那种狂暴、桀骜、无法无天的气息，哪怕过了几百年，地府的老员工们依然记忆犹新。
“咳咳。”李长生没有否认，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英雄莫问出处，宝物莫问来路。这叫【物理超度砖】。内含顶级大妖的煞气，专克厉鬼怨魂。”
“真的假的？”马面有些怀疑地掂了掂手里的砖头，“就这一块破砖，能比我的哭丧棒好使？”
“不信？”李长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正在排队、有些骚动的孤魂野鬼，“那个刺头，好像不太听话，您去试试？”
那是一只生前是屠夫的恶鬼，正仗着自己煞气重，插队欺负别的小鬼，嘴里骂骂咧咧，周围的鬼差都拿它没办法。
马面半信半疑，拎着板砖走了过去。
“干什么呢！老实点！”
那屠夫鬼回头，看到是马面，也不怎么怕，毕竟马面手里的棒子都断了，还在那龇牙咧嘴地挑衅。
“嘿！给你脸了是吧！”马面也被激出了火气，二话不说，抡起板砖，照着那恶鬼的脑门就是一下。
“啪！”
清脆。响亮。
没有血肉横飞。
但那只原本凶神恶煞的屠夫鬼，在挨了一砖之后，整只鬼瞬间僵直了。
它的瞳孔涣散，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猿正在对它咆哮。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它瞬间崩溃。紧接着，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物理眩晕加精神震慑！双重暴击！
周围原本还在吵闹的鬼群，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缩著脖子，看向马面手里的黑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卧槽？！”马面惊呆了。他看看地上的鬼，又看看手里的砖，“这么猛？一砖撂倒？连反抗都不敢？”
“神器！这是执法神器啊！”牛头也反应过来了，激动得浑身发抖。
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去十八层地狱镇暴，那还不是一拍一大片？
什么千年鬼王，给他脑门上来一记闷砖，也得乖乖喊爷爷！
“李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两鬼扑到李长生面前，死死抱着箱子不撒手，生怕李长生收回去。
李长生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垄断技术的魅力，哪怕是垃圾，只要放对了地方，也是无价之宝。
“都是老朋友了，好说。”李长生竖起三根手指，“一千块黑砖，换一葫芦【冥河重水】。”
“另外，我还需要一些【彼岸花】的种子用来布阵，以及一些【地府阴沉木】做容器。”
这些东西在地府属于“战略资源”，但在牛头马面这种基层干部手里，稍微动点手脚还是能弄到的。
毕竟冥河那么大，舀一瓢水谁知道？彼岸花更是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成交！”
牛头马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比起他们即将到手的业绩奖金和工作便利，这点“公家物资”算个屁！
当场交割。
李长生留下了那一百块样品作为“试用装”，并约定了下个月的交货数量——五千块。
“对了。”临走前，李长生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补充道，“这砖头虽然好用，但这煞气毕竟是消耗品。大概拍个几百次，里面的威慑力就会减弱。到时候，记得找我‘以旧换新’，当然，得加点手续费。”
“懂！我们懂！”
两鬼连连点头，目送李长生离开，眼神比看亲爹还亲。这位爷不仅管饭，还管装备，简直是地府公务员的救星啊！
回到地下四千米。
李长生看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黑皮葫芦，里面装满了沉重无比的冥河重水，又看了看那袋红艳艳的彼岸花种子。
“垃圾变成了资源，还巩固了地府的关系网。”
他看向那座依然在喷吐废料的净化基站。
“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是垃圾场，而是我的‘军工厂’。”
“有了冥河重水，我的聚灵阵可以进行‘水火既济’的升级了。有了彼岸花，我的迷踪阵就能拥有‘精神攻击’的能力。”
李长生心情大好。
“铁柱，别歇著了！开工！咱们回去，把家里的装修再升级一遍！”
五行山下的种田大业，在这一刻，正式跨入了“阴阳互补”的高级阶段。而李长生的手里，也握住了一张通往幽冥界的强力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