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瀑布的轰鸣声在耳边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李长生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周围的水温急剧下降，从刺骨的冰凉变成了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寒。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冷，而是名为“死气”的法则侵蚀。
“嗡——”
镶嵌在臂铠上的【万年沉水阴木】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水灵护盾瞬间张开，将李长生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臂铠后方的喷气口猛地喷出一股高压水流，止住了他下坠的势头，让他悬停在了漆黑的水中。
“好冷。”
李长生打了个寒颤，哪怕有护盾，那种阴森的感觉依然顺着鳞片缝隙往里钻。
“幸亏我修炼了《五行混元吞天诀》，体内有真火护体，否则光是这股阴气就能把我的妖丹冻裂。”
他睁开眼，开启【地耳】和神识，打量著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普通的地下暗河了。
水的颜色变成了浑浊的土黄色，粘稠得像是泥浆，其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幽光，仿佛是破碎的魂魄碎片。
而在河床上，散落着无数白骨和残破的兵器铠甲，那是千百年来迷失在阴阳路上的孤魂野鬼留下的遗物。
“遍地是宝啊”
李长生眼冒绿光。
他游到底部，随手捡起一把断裂的锈剑。
“系统，鉴定。”
【物品：百战阴兵（残）。】
【材质：凡铁受阴气滋养千年，已转化为“玄阴铁”。】
【评价：炼制鬼道法器、招魂幡的上好材料。】
“收了！”
李长生毫不客气，直接扔进系统空间。
他又看到旁边有一块黑色的石头，散发著让人眩晕的波纹。
【物品：摄魂石。】
【评价：天然形成的聚魂材料，可用于布置“聚阴阵”或炼制迷幻类法宝。】
“收了！”
李长生像只进了米缸的老鼠，在这阴暗的河底疯狂扫货。
不管是断剑、烂甲，还是不知名的骨头、石头，只要系统判定有“灵气反应”，通通打包带走。
反正他有空间，不占地方。
不知不觉，他顺着水流，游到了河流的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横亘在河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石门高耸入云（虽然是在水底），上面刻着三个血淋淋的大字——【鬼门关】侧门。
而在石门旁边，居然搭著一个简陋的凉棚。
凉棚下，生著一堆绿油油的鬼火。
两个身材高大、长相奇特的“人”，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白骨做的椅子上，一边烤火，一边发牢骚。
其中一个顶着一颗硕大的牛头，手里拿着一根铁叉，正用叉尖剔牙。
另一个长著一张长长的马脸，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正在往下倒酒，可惜葫芦早空了，只滴下来两滴泥水。
“晦气！”
马面把葫芦狠狠摔在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上面说要整顿地府风气，严查私放鬼魂，搞得咱们哥俩现在连点外快都捞不著。”
“谁说不是呢。”
牛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吐出一根牙签（其实是根人骨头），“以前那些孤魂野鬼为了不排队，多少还会孝敬点纸钱香烛。现在好了，判官老爷天天盯着，咱们这‘侧门’都快长草了。”
“饿啊”
马面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地府的伙食太差了，天天是孟婆那老太婆熬的馊汤，嘴里淡出个鸟来。我想吃肉！想吃带阳气的热乎肉！”
“别想了。”牛头翻了个白眼，“咱们是阴神，吃凡人的肉犯法。除非”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阵水泡声从不远处的河道里传来。
牛头和马面同时警觉，抓起兵器跳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鬼门关侧门？！”
只见浑浊的黄泉水中，一个全副武装、看起来像是个铁皮罐头的怪人（穿山甲机甲形态）缓缓浮出水面。
他没有上岸，而是悬停在安全距离，对着两位阴帅拱了拱手（虽然爪子不太好拱）。
“二位差爷，有礼了。”
声音透过水波传来，显得有些沉闷。
牛头鼻子一抽，那双铜铃大的牛眼瞬间瞪圆了。
“阳气？！”
“活物？！”
马面更是哈喇子都流下来了，长舌头甩得啪啪响：
“好浓郁的血气！还是个修成了妖丹的妖王！”
“老牛，咱们运气来了！这可是送上门的‘夜宵’啊！”
说著，两人就要动手。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侧门，弄死个误入的妖怪，谁知道？吃了也就吃了！
“且慢！”
李长生大喝一声。
他早有准备，并没有惊慌。
面对这种饥肠辘辘的基层公务员，讲道理是没用的，得讲“实惠”。
“二位差爷，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小妖我虽然肉不多，但我带了‘外卖’啊！”
说著，李长生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地热保温食盒】（这是他用玄武岩特制的，保温效果极佳）。
他轻轻揭开盒盖的一角。
“呼——”
一股热气腾腾、带着浓烈辛辣味和纯正阳气的香味，瞬间在这阴冷潮湿的鬼门关前炸开。
李长生特意研发的新品。
用火阳草的汁液浸泡过的精铁薯，切成薄片，在地火上油炸至金黄酥脆，再撒上他在凡间收集的辣椒面和花椒粉。
这东西在阳间或许只是个零食。
但在终年阴冷、只有馊汤喝的地府
这就是核弹级别的味觉冲击！
“吸溜”
牛头和马面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那股辛辣、焦香、还有那种暖洋洋的阳气味道，像钩子一样勾住了他们的魂儿。
“这这是什么？”
马面的声音都在颤抖，眼里的凶光瞬间变成了馋光。
李长生微微一笑（虽然隔着面甲看不见）。
他随手一抛。
一片巴掌大的薯片飞向马面。
马面下意识地接住，扔进嘴里。
“咔嚓！”
酥脆！
香辣！
热！
一股久违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然后向四肢百骸扩散。
马面感觉自己那常年冰冷的鬼体，竟然有了一丝暖意，仿佛在冬天晒到了太阳。
“好吃！太好吃了！”
马面激动得泪流满面（鬼泪），“老牛！这玩意儿带劲！比孟婆汤好喝一万倍！”
牛头一看搭档这副德行，哪里还忍得住，眼巴巴地看向李长生。
李长生也不吝啬，直接把整个食盒都扔了过去。
“二位差爷辛苦，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牛头一把接住，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
“呜呜好吃这味儿正够辣”
两个原本凶神恶煞的阴帅，此刻就像两个蹲在路边吃盒饭的民工，完全没了形象。
趁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功夫，李长生缓缓游到了岸边，解除了头盔的面罩，露出那张覆盖著面具的脸。
“二位差爷，吃得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马面舔着手指头，一脸谄媚，“兄弟不，大仙！您这是从哪来的？还有吗？”
“有，当然有。”
李长生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我家里是开馆子的，专门做这种‘阳气美食’。”
“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做生意嘛，讲究个有来有往。我请二位吃夜宵，二位是不是也该给个方便？”
牛头到底是老实人（相对而言），吃人嘴软，他擦了擦嘴，把铁叉往地上一杵：
“好说！只要不是想闯鬼门关去救人（那是孙悟空干的事），其他的都好商量！你想干啥？想查生死簿？那不行，那得找判官。想投胎？那得排队。”
“我不救人，也不投胎。”
李长生摆了摆手，“我就是个收破烂的。”
他指了指河底那些白骨和断剑。
“这些东西，堆在这里也是碍眼，还堵塞河道。我想帮二位清理清理，顺便换点地府的土特产。”
“就这？”
牛头马面愣住了。
这河里的破烂，那是以前打仗死的阴兵或者是倒霉鬼留下的，阴气重，凡人碰了就死，妖怪拿了也没啥大用（除非修鬼道）。
这人居然要收破烂？
“行啊！随便拿！”
马面大手一挥，“只要你别把这大门给拆了，这河里的垃圾你爱咋捡咋捡！”
“至于土特产”
马面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牌子。
“这是‘阴路通行证’（临时版）。拿着这个，你可以在这鬼门关外围转悠，不会被阴差抓。”
“另外，你要是还想换点别的比如彼岸花、忘川水啥的，那就得拿刚才那种好吃的来换！”
李长生接过牌子，心中狂喜。
这不就是合法的“边境贸易许可证”吗？！
有了这个，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这阴阳交界处开采资源了！
“成交！”
李长生再次掏出一个更大的食盒，里面装满了【地薯酒】。
“这是定金。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会派人送货过来。咱们按量交易。”
“酒？！”
闻到酒香，牛头马面彻底沦陷了。
“兄弟！仗义！以后在这片地界，报我牛头（马面）的名字，好使！”
一个时辰后。
李长生满载而归。
不仅捡了一堆玄阴铁和摄魂石，还跟这两个基层阴帅创建了长期的“夜宵换垃圾”合作关系。
回到长生洞府。
李长生看着那块“阴路通行证”，又看了看从河伯那里弄来的“避水珠”。
“天上（土地山神）、地下（牛头马面）、水中（河伯）。”
“海陆空不对，是天地水三界的‘基层关系网’，算是彻底打通了。”
“接下来，就可以利用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资源，进行‘资源集成’与‘技术升级’了。”
李长生走到炼器炉旁，将那堆从阴间捡来的破烂倒了出来。
“是不是可以炼制一种能潜水、能钻地、还能隐身穿梭阴阳两界的【幽灵傀儡】？”
如果有了这种傀儡，他就不需要每次都让铁柱或者鱼群去干活了。
更重要的是
他可以利用这种傀儡，去探索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的“绝地”。
比如五行山的最核心，那个压着孙悟空本体的【佛祖封印之地】。
“听说那里有一张贴了五百年的帖子。”
“如果能解析一下上面的佛力”
李长生眼中闪烁著危险而贪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