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表情轻松，就像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但姜书勤还是不放心，上前摸了摸他的脸，确认的确没有受伤。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许多想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担忧的样子，都被陈丹看在了眼里。
虽然有些事没有明说，可身为过来人不是不懂，哪能不明白姜书勤的那点心思。
儿子去四九城期间，晚上姜书勤回到家，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已处理吧。
林北这时候注意到，家里还有另一位客人，想不到武亚楠也在。
“你怎么没回县城？”
下乡的这些年轻人，白天到地里干活修路，晚上天黑之前骑着自行车回去。
有一部分男人不想来回跑，晚上到大队挤一挤。
吴亚楠红着脸，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回在别人家过夜。
“是我让她留下的，亚楠上过初中，文化程度高，有些事情能帮得上忙。”
姜书勤解释着，晚上可以给武亚楠上课，两人一块也算有个伴。
“怎么你介意吗？”
“没有这房间是你在住，只要你别拆了就行。”
林北只是随口问问，还以为武亚楠遇到啥困难，没啥事就好。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风吹过老杨树的沙沙声。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姜书勤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当着大伙的面不好意思。
武亚楠很识趣地说了声“困死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便转身快步进了西偏房，还轻轻带上了门。
李萍也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儿子和姜书勤，估计这两人上辈子是冤家。
要是放在旧社会那会儿，管她几个直接娶了，反正家里也养得起。
“忙活一晚上了，赶紧洗洗歇着吧，书勤你也早点睡。”
说完，也转身回了东偏房，将院子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姜书勤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单薄秋衣的衣角，低着头，不敢看林北。
林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于是他只好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正准备要点上，却又塞了回去。
“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姜书勤猛地抬起头，眼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于是她不再有半分犹豫。
她突然上前一步，在林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北身体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抬起，却不知该放在哪里。
紧接着姜书勤踮起脚尖，温软的两片唇瓣，快速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这个吻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很快便停了下来。
几乎是在接触的下一秒，姜书勤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退开，手电筒的灯光下，脸颊红得如同火烧云。
她急促地喘息着，眼神里充满了慌乱、羞愧，还有一丝解脱。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极力压抑着。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你和娟子已经是两口子，我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怕你回不来”
她语无伦次说着，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问世界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当学生那会儿，以为这句话不过是文人的无病呻吟，哪有说的这么严重。
等到了自已体会到，才明白什么叫做煎熬。
白天忙着工作，到了晚上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挥之不去，就跟中毒了一样，根本不可能忘掉。
林北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是木头，姜书勤的心意岂能不明白，那天甚至当着他的面，把衣服脱了个干净。
像她这样的女人，肯放下尊严跟脸面，说明心里已然认定。
只是他已经有了高小娟，这份感情他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
男人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说实话林北也想，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也有七情六欲。
可是每当有这方面的冲动，就会冷静下来思考，自已身上肩负着责任两个字。
“书勤，”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他只能将这份心意，深深藏在心底里。
姜书勤用手背用力擦掉眼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回来就好，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没事，现在确认过了，我我也该回屋睡觉了。”
她顿了顿，深深地看着林北，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然后轻声说道。
“今晚的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西偏房，拉开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灭了，沉入了黑暗之中。
林北站在原地，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抹温软的触感，心里像是堵了一团乱麻。
他望着西厢房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动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果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夜更深了，村里的狗吠声也早已停歇。
林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向自已的屋子，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里高小娟已然熟睡，他只能蹑手蹑脚，脱了鞋爬上炕，钻进给他铺好的被窝里。
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到身上盖着的被子动了。
紧接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脖子枕着他的胳膊，一条腿搭在他的肚子上。
“娟子，你醒了吗？”林北开口问道。
同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老婆早就醒了，趴在窗户上就能看见院子发生的那一幕。
真要是问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高小娟动弹了几下，以此来做出回应。
“你刚进屋里，我听到动静醒了，回自已屋里咋都不开灯，也不怕被绊倒摔了跟头！”
听到这话林北松了口气，看样子并没有发现，虽说他跟姜书勤也没什么。
就怕老婆产生误会，解释的话又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伤害的是两个女人的心。
“我这不怕惊了你的觉，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但是国仇家恨就在眼前，身为华夏人我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