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驼子捏着那盒烟,立马露出了笑容,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林…林北,你小子…尽…尽出馊主意!”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烟揣进了兜里,深吸一口气,朝着前边走了过去。
关押伊藤的房间,外边有两名军分区的人员,荷枪实弹严密防守。
周建国上前说明刘驼子的身份,从县城找医生来不及了,只能先拉个凑数的。
别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那就是好猫。
“行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进去吧!”
刘驼子挎着药箱,推开门走进去。
屋顶亮着一盏灯,大概得情况都能看得见。
炕上躺着个女人,刘驼子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依旧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屋顶的房梁。
她的右臂齐腕处空空荡荡,用一块脏兮兮的布胡乱裹着,暗红色的血渍渗透出来,凝固成硬块。
手脚处衣物破损,露出
炕沿边坐着老支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人,身板笔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肩章被煤油灯的光映得有些模糊。
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刚进门的刘驼子腿肚子就有抽筋。
虽说不知道真实情况,可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肯定来头不小啊。
气氛压抑得像是暴雨前的闷雷天,连大气都不敢喘。
“驼子来了,”老支书磕了磕烟枪,声音有些沙哑,“赶紧的,给处理一下,别让她死了。”
说实话让刘驼子,去救这个女鬼子,心里真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活着还有用,早回到家里拎着铡刀,剁了这颗狗头不可。
但是现在不行,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刘驼子这个半吊子。
刘驼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多看那军人,低着头小步挪到炕边,放下药箱。
他打开箱子,里面杂七杂八放着些纱布、剪刀、一小瓶紫药水,还有几个贴着模糊标签的瓶子。
先解开伊藤断臂上那布条,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哼哼。
布条和凝固的血肉粘在一起,一扯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昏死过去的伊藤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皮抖动醒了过来。
将近四个小时的山路,被抬猪那样抬着,身上的伤势再加上颠簸,让她有些吃不消。
伊藤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聚焦,怨毒地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刘驼子那双因为紧张发抖的手上。
“别碰我,挪开你的脏手!”
此刻她想要反抗,奈何手脚使不上力气,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刘驼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老支书,只听他的吩咐。
“别管她说什么,你做好你的就行,完事后给你记一功。”
听到这话后,有人背后撑腰,还有啥好怕的。
想着这是个女鬼子,指不定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受折磨遭罪那也是活该。
于是手上动作更快了些,直接撕开布条,断腕的伤口暴露出来,骨头茬子都能看得见。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势,比他以前给牲口接生、阉猪时见过的可吓人多了。
“没…没别的法子了,”刘驼子自言自语,从药箱角落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的是黑火药。
“得…得先止血,我这里只有土法子。”
他看了一眼老支书,老支书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地抽烟。
旁边的方团长眉头微蹙,但也没出声阻止。
怎么做他们都没意见,用火药处理伤口,这办法又不是没见过。
“老书记这个怕是有点痛,我这里也没有麻药,您看咋办?”
“麻药?用不着,她的骨头硬的很,放心大胆按你的法子去做!”
一心想要求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怕疼。
刘驼子一咬牙,将纸包里的火药均匀地撒在伊藤的断腕伤口上。
伊藤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身体瞬间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没吭一声。
刘驼子划着一根火柴,火焰靠近那堆黑火药的瞬间。
“嗤啦!”
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猛地窜起,白烟弥漫。
“啊——!!!”
一直强忍着的伊藤终于爆发了,受不了这种“治疗”方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弹动起来,额头、脖颈青筋暴起。
如果手脚可以活动,她会毫不犹豫杀了这个庸医,
猛地扭过头,眼睛死死剜着刘驼子,语气充满恨意嘶吼着。
“畜生!你们都是一群畜生!杀了我!杀了我!”
刘驼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往后一缩,手忙脚乱。
一直沉默的老支书这时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地上。
“驼子以前就是干兽医的,成天跟牲口打交道,手重了点,你忍忍,反正这回也算做回老本行了。”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伊藤强撑的意志。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脸上血色尽褪,得知真相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能忍受酷刑,却无法忍受被当作牲畜一样对待!
刘驼子不敢耽搁,趁着这功夫,赶紧用纱布将烧得焦黑的伤口包裹起来,又手脚麻利地给她手脚筋被挑断的伤口撒上消炎粉。
整个过程伊藤不再反抗,明白现在她跟废人没区别,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她还有价值。
做完这一切,刘驼子已是满头大汗,他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提着药箱赶紧退出去。
房门关上的轻响之后,屋里陷入了寂静、
老支书重新装上好了烟丝,点燃深吸一口,浑浊的目光透过烟雾落在伊藤身上。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过来,那总得说几句话。”
在明天相关人员到来前,他也有几个问题,趁着现在问清楚。
“说说吧,你在塔和潜伏了十六年,背后还有没有你得同伙,去地下隧洞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整件事情当中,秦德怀是否也参与了进去。
伊藤盯着屋顶毫无反应,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没有任何反应。
方卫国走上前,别看女鬼子样子很惨,他心里并没有丝毫同情。
“我劝你主动配合老实交代,你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掌握,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