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李建国骑著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建国回来啦!”
“李科长下班了?”
“吃饭了没?家里刚燉了肉,来吃点?”
三大爷阎埠贵和二大爷刘海中两家人,几乎是同时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语气諂媚得近乎肉麻。
阎埠贵搓著手,小眼睛里闪著精光。
“建国啊,解成在厂里没给你添麻烦吧?”
“那小子要是不听话,你隨便训!”
“千万別客气!”
刘海中也挺著肚子,努力摆出和蔼可亲的领导模样:“光天光福也多亏了你照顾!以后家里有啥事,儘管开口!”
“咱们都是一个院儿的,千万別见外!”
他们的老婆孩子也跟在后面,赔著笑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李建国觉得有些好笑。
昨天,李建国轻易放过了阎解成和刘光福,没怎么说他们。
他面上也带著笑,隨意地应付了几句:“三大爷、二大爷太客气了,解成、光天他们都干得不错,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寒暄了几句,他便推著车往后院走。
娄晓娥在后院纳凉。
她的神情有些木訥,情绪低落。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建国问了下。
娄晓娥只是勉强的笑了笑,並没有说什么。
天还没黑,李建国也不好追问。
直到晚上九点,夜深人静的时候。
李建国这才悄悄的来到了娄晓娥的家里。
仔细一看,发现她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像是哭过,脸色也不太好,眉宇间笼罩著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这绝不是没事的样子。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放缓了些:“姐,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娄晓娥看著他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了出来。
“今天今天我爹让人叫我回去了一趟”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他说近来的风声越来越紧,上面上面可能要有大动作”
“他们他们怕是顶不住了”
李建国眉头皱了起来:“姐,你爸的意思是?”
娄晓娥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我爹说他已经已经在安排去香江的路子了”
“让我让我也早做准备”
“说一旦风向真的不对,可能”
“可能隨时就要走”
“不然不然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娄家这是预感到了灭顶之灾,准备弃產跑路了!
李建国的心猛地一沉!
他虽然知道大风將至,却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原著中,还是因为许大茂的举报,才促成娄家提前跑路的。
现在,许大茂早已经入了土。
可结果
连娄家这样的都要仓皇出逃了!
他看著娄晓娥苍白无助的脸,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娄晓娥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汪汪地看著他:“建国我我怎么办?”
“我不想走”
“我不想离开四九城”
“我不想离开你”
她的去留,成了摆在他面前最棘手的问题。 娄晓娥的话语,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李建国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香江跑路
这两个词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彻底的背井离乡,更是
很可能永不再见的分离。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娄晓娥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她仰著脸,泪眼婆娑地看著李建国,那眼神里充满依赖。
父亲的决断像一场无法抗拒的寒流,即將把她卷离这片熟悉的土地。
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温暖。
离別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娄晓娥看著李建国紧锁的眉头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找到一丝能让她安心的力量。
所有的矜持、羞涩,都被那即將到来的分別所带来的恐慌和不舍碾得粉碎。
她猛地扑进李建国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仰起头,將自己颤抖的、带著泪痕的唇,主动印上了李建国的嘴唇!
要將自己所有的爱恋、依赖、不甘和恐惧
烙印在他的唇上,刻进他的骨血里!
充满爱恋的吻——
是暴风雨来临前,两只相依小鸟的互相慰藉;
是即將驶向未知彼岸的孤舟,对港湾最后的、深深的眷恋;
是无声的承诺;
是难言的痛楚;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深深无力感。
许久,许久。
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缓缓分开。
娄晓娥瘫软在李建国怀里,大口地喘息著,脸颊緋红。
她看著李建国,声音坚定。
“建国我不想走”
“就算一定要走”
“在走之前”
“我要记住你”
“完完全全地记住你”
离別的愁绪,化作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爱意表达。
她再次主动吻了上去。
这一次,更加热烈,更加不管不顾。
李建国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决绝和热情,眼神复杂无比。
夜色渐深。
屋內的两人,用最亲密的方式,对抗著即將到来无可抗拒的凛冽寒风。
疾风骤雨终歇。
屋內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曖昧气息。
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离別伤感的静謐。
娄晓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伏在李建国汗湿的胸膛上,细细地喘息著。
她將滚烫的脸颊紧紧贴著他的心口,听著那有力而平稳的心跳。
李建国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著,一只手臂紧紧环著娄晓娥光滑细腻的脊背。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著她的长髮。
动作里带著温存和留恋。
两人都没有说话。
黑暗中,只有彼此交织的、逐渐平復的呼吸声。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模糊而缓慢。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