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李建国腹部。
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却仍死死护著身后的女孩。
“住手!求求你住手!”
周小白哭喊著去拉钟跃民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钟跃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嫉妒:“装什么英雄!我今天就让你”
“钟跃民!”
一声暴喝突然从河堤上传来。
三个穿军装的青年飞奔而下,为首的袁军一个箭步衝上来死死抱住失控的同伴。
“钟跃民,你他妈清醒点!要出人命了!”
“放开我!”
钟跃民拼命挣扎,声音已经嘶哑。
“他碰了小白!他敢碰小白”
“混蛋!”
袁军狠狠的揍了一拳钟跃民,后者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此时,周小白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李建国,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远处传来刺耳的哨声,几个戴红袖標的人正朝这边跑来。
钟跃民终於停止挣扎,他死死盯著相拥的两人,突然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周小白,你会后悔的。”
说完狠狠挣脱同伴,头也不回地冲向芦苇丛。
袁军犹豫地看了眼满身是血的李建国,最终还是追著钟跃民跑了。
周小白的手帕已经浸透了鲜血,她慌乱地撕下自己连衣裙的袖子想给李建国包扎。
“別怕”
李建国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死不了”
医院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
周小白坐在病床边,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李建国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肩胛处还渗著淡淡的血跡。
“医生虽然说没事,但你也需要静养,知道吗!”
周小白的声音带著哽咽,眼睛肿得像桃子。
李建国想抬手安慰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別动!”
周小白急忙按住他的手,指尖却在触碰的瞬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叫著,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晃眼的光带。
“对不起”
周小白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都是因为我”
李建国摇摇头:“不怪你。”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微笑的样子。
周小白一愣,隨即想起自己撕破的袖子,顿时羞红了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翌日。
当周小白抱著新熬的鸡汤推开病房门时,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洁白的床单平整地铺著,枕头摆放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同志,305床的病人呢?”
她慌忙拦住路过的护士。
“早上就出院了。”
护士翻著记录本:“说是厂里有急事。”
“什么,出院了!”
周小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保温桶提手,赶紧追问道:“同志,那您知道,他在哪儿上班吗?”
护士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儿,我去忙了!”
护士见周小白没有说话,就自己离开了。
此时,周小白好懊悔。 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他在哪儿上班。
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迷迷糊糊的周小白,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河边。
夏日炎炎,河面泛著碎金般的光芒。
周小白抱著膝盖坐在岸边,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一株狗尾巴草。
七天过去了,她几乎跑遍了附近的工厂和单位,却始终没打听到李建国的下落。
“难道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嘆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这儿的水可不浅。”
周小白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李建国就站在三步之外,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可眼底却藏著几分紧张,仿佛怕她转身就跑。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草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
周小白的嗓子发紧:“你的伤好了吗?”
“嗯。”
李建国走近几步,在她身边蹲下:“就是肋骨还有点疼。”
他说著故意皱了皱眉,果然看到周小白著急地凑过来:“要不要紧?我看看!”
话音未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尖瞬间红透。
李建国低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给你。”
“这是”
周小白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竟是一块桃酥,酥皮上还粘著几粒芝麻。
“上次你说喜欢吃这个。”
李建国笑著挠挠头。
河风拂过两人的发梢,周小白捏著桃酥的手微微发抖。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自己隨口提过小时候最爱吃桃酥——他竟然记得。
“笨蛋!”
她低著头,眼泪啪嗒砸在油纸上:“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李建国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还没说话,周小白突然扑进他怀里。
桃酥碎在两人之间,甜香四溢。
远处芦苇丛中,一只翠鸟掠过水麵,盪起圈圈涟漪。
七月的阳光炙烤著河面,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太热了”
周小白用手扇著风,鬢角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
“要不我们去河里凉快会儿?”
李建国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领下若隱若现的锁骨。
“你会游泳了?”
“不是有你嘛。”
周小白红著脸踢掉凉鞋:“这次我就在浅水区。”
河水清凉透彻,周小白提著裙摆小心翼翼地下到齐腰深的位置。
阳光透过水麵,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折射出晃动的光斑。
“你看!”
她突然弯腰从河底捞起一枚鹅卵石:“像不像心形?”
李建国刚凑近,周小白突然脚下一滑——
“啊!”
他急忙伸手去扶,两人却一起跌进水中。
水流翻涌间,周小白整个人都栽进了他怀里。
水下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周小白的连衣裙像水母般舒展开来,髮丝如同水墨般晕染。
她惊慌地抓住李建国的肩膀,却在贴近的瞬间突然僵住了——
某个灼热的触感,正在悄然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