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昔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白皙小巧、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比奇中闻旺 庚辛最全
触感柔软,完全不像能威慑住四个混混的样子。
“谢谢你的帮助,苏…程糯。”
晨昔不太自然地叫出这个名字,“我只是…无意间走到这里,迷路了而已。”
苏程糯似乎并不在意晨昔略显疏离的态度和含糊的解释,她松开手,看了看天色。
夕阳尚未完全沉没,天边还泛著橘红色的余晖。
“现在时间还早呢”
她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带着点试探和期待的语气问道,
“姐姐你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要不,我带你在这附近转转?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其实也有些嗯,有趣的地方?”
晨昔顺着她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一圈周围荒凉破败的景象,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实在难以和“有趣”联系起来。
她沉默的表情显然透露出了她的想法。
苏程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有些突兀和缺乏说服力。
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两抹淡淡的红晕,手指不自觉地绞著书本的边角,眼神有些飘忽,带着明显的窘迫和害羞。
“那个我是说”
她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也是临时想到的。我、我很少邀请别人尤其是像姐姐这样漂亮的女孩来这边逛”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微微低了下去,黑发滑落,遮住了部分侧脸,但那发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显然,这番邀请对她而言也是破天荒头一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完全搞明白。
为什么会对这个偶然遇见、气质特别的陌生“姐姐”产生如此强烈的亲近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心动。
毕竟,眼前这位黑发的姐姐,不仅容貌出众,刚才面对危险时那瞬间的眼神也锐利得惊人,冷静得不像普通人,这种矛盾又神秘的特质,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程糯似乎察觉到了晨昔的沉默和怀疑,她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晨昔,声音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带着点软糯的可爱语调,开始认真地介绍起来:
“这里是我的老家哦。”
她指了指周围破败的街道和建筑,眼神里没有嫌弃,反而有种复杂的眷恋。
“我出生在这里,也在这里长大一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和一点运气,才离开这里去外面读书。”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如你所见,这里很荒废,也很穷。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都很贫苦,为了一日三餐挣扎。年轻人要么去外面碰运气,要么就像刚才那几个一样”
提到那几个混混,她并没有多少鄙夷,反而带着一丝无奈的理解:
“其实,那群孩子本性并不算太坏的。只是迫于生计,又没有更好的出路和引导,才渐渐变成了这样。”
听到这里,晨昔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文静、却似乎背负著远超同龄人阅历和重担的女孩,产生了一丝好奇和关心。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你?”
“我啊”
苏程糯苦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她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沉重。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望向远处被夕阳渐渐染红的、残缺的屋顶,仿佛在回忆什么。
“我大概只是一只比较幸运、也还算有点天赋的小鸟吧,侥幸飞出了这片矮树林,看到了更远一点的天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我是这片街区里,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豁得出去,也勉强抓住了‘学习’这条可能改变命运的路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悲伤和孤独。
“其他同龄的伙伴,要么早早辍学,要么因为家庭、环境放弃了。只有我,咬著牙,靠着一点奖学金和打零工,还有嗯,一些别的办法,硬是读了出来。”
她没有详细说“别的办法”是什么,但那瞬间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与她那“老大”身份相符的锐利和决绝。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晨昔沉默了许久。
她前世生活在和平安宁的国度,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安全有保障是基本盘。
那种为了最基础的生存而挣扎,为了一个渺茫的“学习机会”就要拼尽全力甚至不惜动用灰色手段的境遇,对她来说是如此遥远和难以真切体会。
她试图想象,却发现自己贫瘠的阅历根本无法真正触及那种沉重。
“抱歉。”
她最终只能低声说出这两个字,带着一丝无力的歉意。
她不知该为勾起对方的伤心往事而道歉,还是为自己无法真正理解而道歉。
苏程糯却似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她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那种带着点俏皮的、努力显得轻松的笑容,甚至故意眨了眨眼:
“没事儿,没事儿!真的,我已经看开啦!而且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她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沉没,街灯开始陆续亮起昏黄的光。
她话题一转,带着期待的语气提议道:
“正好,差不多也该吃饭啦!我知道这块儿有一家小店,老板手艺特别棒,虽然店面不起眼,但味道绝对正宗!要不我们一起吃顿饭?”
晨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她对这里不熟,刚经历了一场未遂的抢劫,虽然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没有恶意,但总归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苏程糯看着她,忽然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不再那么刻意轻松,反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认真:
“你算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完整听完我这些破事,还愿意安静听着的人。我觉得你值得听这些。不像有些人,听完要么同情泛滥,要么转眼就忘了,或者干脆觉得我在编故事。”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慌乱地躲闪开,连忙摆手: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在意!如果不想去吃饭真的没事的!我、我”
她语无伦次地想要补救,却越说越乱,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嗫嚅。
那副小心翼翼、生怕被嫌弃的模样,与之前震慑混混的“老大”姿态,以及叙述过往时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成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而显得更加真实而让人心疼。
晨昔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那点戒备和犹豫,忽然就被一种微妙的触动融化了。
那句“你值得听”,简单,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信任和孤独的共鸣。
“嗯。”晨昔终于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行,我去看看。尝尝你说的手艺。
苏程糯愣住了,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晨昔会答应。
她那双大眼睛里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随即,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惊喜、感动和某种释然的情绪汹涌而来,让她的眼眶迅速泛红,鼻尖也有些发酸。
她连忙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即将失控的表情,只是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嗯!那、那太好了真的”
她转过身,假装带路,悄悄用手背快速抹了一下眼角。
走在前面的身影,在昏黄的街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似乎因为身后多了一个同行者,而挺直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