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推开工具间的门，手里抱着一个金属箱。箱子表面有几道划痕，边缘还沾着泥灰，是他从废品站最深处翻出来的老式工业电容组。这东西原本是报废医疗设备上的内核部件，现在成了他们最后能用的高能储能模块。
陈小满正蹲在工作台前接线，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找到了？”
“就这一块。”林风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外壳检查内部结构，“充放电曲线应该还能调。”
周雨晴从显微镜前起身走过来，手套还没摘。她看了一眼电容的型号标记，眉头动了动。“这种老型号不稳定，万一过载……”
“我们没别的选择了。”林风直接拆下外层护壳，“赵大勇刚送来消息，地面信道已经封锁，外面运不进新零件。再等下去，b2层的温度又要回升。”
陈小满站起身，擦了擦手。“那就只能靠这个撑到最后一步。”
三人围在操作台边，开始组装最终版灭菌设备。林风负责集成能量输入端，他把电容和之前改造过的稳压模块对接，手指在焊点之间快速移动。每一次接触都让电路重新排列，异能让金属内部的连接路径变得精确无比。
周雨晴调试控制面板上的参数。她将细菌活动频率的数据导入系统，设置了七段动态响应模式。每一种映射不同形态的变异反应，确保蓝光脉冲能在检测到异常时立即切换波段。
“反馈延迟必须控制在零点三秒内。”她说，“否则它们会再次形成保护结构。”
“加个双信道传感器。”陈小满从零件堆里翻出一块旧芯片，“我把它并联到主控回路，实时监测输出稳定性。”
赵大勇站在角落整理工具，听见后立刻递上一把螺丝刀。“需要我做什么？”
“去检查供电线路。”林风头也没抬，“主电源接通后会有一次冲击电流，别让其他设备断电。”
赵大勇点头，拎起检测仪走向配电柜。他的动作很稳，虽然不是技术人员，但常年在废品站干活练出了扎实的手感。每一根线他都用手拉过一遍，确认没有松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设备的外壳被一步步封闭。最后一块钛合金滤网装上时，整个机器呈现出紧凑的立方体型状，正面留有散热口和观察窗，侧面布满接口。
“可以试了吗？”陈小满问。
“先不通电。”周雨晴还在做最后校准，“让我把程序跑一遍仿真。”
屏幕上数据流滚动起来，仿真环境中的细菌群落开始扩散。蓝光脉冲激活，第一轮扫过后活性下降百分之七十。但两分钟后，残馀个体出现晶体化趋势，准备进入休眠抗压状态。
系统自动触发第二阶段，冷光波段跳变，同时释放微量臭氧。这一次，所有样本在八分钟内完全失活。
“有效。”她松开键盘，“现在可以实测。”
林风深吸一口气，看向其他人。“准备激活。”
陈小满按下安全锁开关，周雨晴确认隔离区无人。赵大勇守在应急断电按钮旁，手指悬在上方。
林风推上了主电源。
设备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象是从沉睡中苏醒。指示灯由红转绿，能量读数缓缓上升。接着，蓝光从出口射出，象一层薄雾贴着地面推进，沿着走廊向b2层延伸。
监控画面里，墙壁上的深色斑点开始龟裂、脱落。空气检测仪的数值直线下降，有机分子浓度迅速回落。
“活性降到百分之二十以下！”陈小满盯着屏幕，“还在降！”
“别放松。”周雨晴紧盯着基因波动图谱，“它们之前每次都会反扑。”
五分钟后，蓝光扫过配电井外围局域。门缝里渗出的那丝微弱蓝光突然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晶丝的脉冲停了。”林风低声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周雨晴调出深层扫描图象。原本密集分布的晶簇网络出现了断裂痕迹，部分节点彻底失去信号反馈。而附着在其表面的融合型细菌，数量减少了九成以上。
“源头被压制了。”她说，声音有些发颤，“至少暂时停止释放孢子。”
陈小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了出来。“我们做到了？”
“只是初步控制。”林风看着监控画面，“设备还在运行，不能停。”
赵大勇走到通风口附近查看滤芯状况。他取下一段渠道，用手电照进去。内壁原本复盖的滑腻膜层已经干涸剥落，只剩下少量碎屑。
“清理效果比预想好。”他说，“至少呼吸安全了。”
周雨晴开始记录数据，准备写入日志。她刚敲下第一行字，警报突然响起。
所有人猛地抬头。
屏幕上，b2层东南角的一个监测点出现了新的信号波动。幅度很小，但频率与晶丝一致。
“又来了？”陈小满冲到控制台前。
林风迅速放大局域图象。那里是一段废弃的电缆沟，长期断电，不在当前灭菌范围内。热成像显示，沟底有一小片局域温度偏高。
“不是扩散。”周雨晴分析数据，“是残留个体在重组。”
“为什么偏偏那个位置？”赵大勇皱眉。
林风忽然想起什么。他翻出之前的布线图，找到那条沟的走向。“这里穿过主承重墙，背后是地下储水池。”
“水？”周雨晴立刻反应过来，“它们可能找到了新的生存环境。潮湿、恒温、还有矿物质渗出。”
“而且我们的灭菌范围没复盖到。”陈小满快速计算，“如果它们在那里创建新巢……”
“必须扩展防线。”林风站起身，“把设备移到靠近东区的位置。”
“可移动意味着中断供能。”周雨晴提醒，“哪怕三十秒，都可能让现存残株复活。”
“那就不停机转移。”林风看向赵大勇，“你能帮我扛过去吗？”
“没问题。”赵大勇立刻应声。
两人戴上防护装备，一人一边架起设备。它不算轻，但也不是扛不动。周雨晴在前方引路，陈小满紧跟其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走廊灯光昏暗，只有应急灯提供照明。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步伐晃动。设备持续运转，蓝光在前方铺开一条洁净信道。
接近东区时，空气中那股烧焦混合腐烂的味道又隐约浮现，比之前淡，但确实存在。
“浓度在上升。”陈小满低头看腕表传感器，“虽然慢，但在升。”
林风脚步没停。“加快速度。”
他们穿过一道防爆门，来到东侧走廊。这里更冷，墙面结了一层薄霜。周雨晴指着前方一处通风井。“就在下面，离得够近就行。”
赵大勇和林风把设备放下，调整朝向。周雨晴远程接入系统，重新设置扫描半径。几秒钟后，蓝光转向下方，顺着井道照进去。
监控画面切换到井底视角。起初什么都看不见。过了片刻，霜面开始出现细小裂纹。接着，一些灰黑色的絮状物从缝隙中冒出，接触到光线后迅速萎缩、碳化。
“有反应！”陈小满喊。
“继续照射。”周雨晴紧盯数据，“保持功率不变。”
十分钟过去，井底恢复干净。所有异常信号消失。
“清除了？”赵大勇喘着气问。
“至少这一处是。”林风靠着墙，擦了把汗。
就在这时，周雨晴的终端弹出一条新提示。她点开一看，脸色变了。
“怎么了？”陈小满凑过去。
她没说话，只是把屏幕转向其他人。
显微镜下的最新样本中，几个细菌个体不再是杆状或晶体融合态，而是呈现出规则的六边形结构，排列方式极其有序，像某种人工构造。
更奇怪的是，这些个体周围漂浮着极微小的颗粒，每当蓝光扫过，它们就会同步闪铄一次，节奏与设备的脉冲完全一致。
“它们在模仿。”林风盯着图象，“不是随机变异……是在学习运作规律。”
陈小满声音低了下去。“要是它们掌握了对抗方式……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了。”
周雨晴关掉屏幕，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风看着手中仍在嗡鸣的设备，指节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