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
裴婉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冷笑了一声。
那笑容有些凄凉，又带着几分身为强者的傲骨。
“我为何需要你负责？”
她整理着发丝，声音听着非常冷静，四平八稳，仿佛刚才那个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不是她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以证道心？”
这句“杀了你”，说得平平淡淡，并未有什么怒气。
但是，在秦长卿听来，却让他头皮发麻。这种冷静，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要让他难受。
不过，看着裴婉那虽然冷淡却并无杀意的眼神，他也知道，她并不会真的动手。
秦长卿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低声道：
“婉儿不会杀我的，是不是？”
“闭嘴！”
裴婉猛地转头，美眸圆瞪，厉声喝道：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这婉儿的称呼，让她心中羞耻难耐。
方才情动时听着是催情药，此刻清醒了听着却是催命符。
本来已经勉强平静下来的心，因为这两个字，又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她当然不会杀了秦长卿。
但今日种种，让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她对这个男人的防备，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在背叛她的理智。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的道心必将毁于一旦。
想要摆脱这种失控的局面，唯一的办法
唯有，远离！
她想逃。
这是裴婉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她想逃离这个充满暧昧气息的房间，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更想逃离眼前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男子。
裴婉这一次入世，本是为了寻找那个让她有些在意的影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后竟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当初的自己，为何要执着于临仙上的那个背影？为何要执着于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如今想来，那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而现在，真正的危机就在眼前。她已经不再执着于过往了，她现在只想逃！
“回到家族，回到属于我的那方天地，去闭关，去悟道。”
裴婉在心中疯狂地暗示自己。只要离开了这里，只要拉开了距离，这股让她失控的悸动，终究会被时间冲淡。
距离产生美，但距离同样也能扼杀一切不该出现的萌芽。
秦长卿看着怀中的女子。
她不似刚才那般激烈地抗拒他，也不再推开他，而是变得有些木讷。
就像是一个受了惊吓后，缩回壳里的蜗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想要与世隔绝的疏离感。
“婉儿”
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其实连秦长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顺口地叫出这个称呼。
明明两人相识不过数日，明明心理上的距离还隔着辈分与身份的鸿沟。
但身体的记忆是诚实的。毕竟他们刚才差点就变成了负距离的关系。
这一声婉儿，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猛地一扯，将刚刚筑起心理防线，想要飞回九天之上的裴婉，又硬生生地拉回了这滚滚红尘之中。
裴婉身子一颤，眼中的疏离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轮的慌张与不知所措。
心中那刚刚被压下去的莫名悸动，又开始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不准这么叫我！！！”
裴婉深吸一口气，努力板起脸，声音却带着一丝底气不足的颤抖：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她再次强调了一遍，似乎想要哪怕是强行，也要拾起那最后一丝的尊严。
“不能叫婉儿啊”
秦长卿并没有被她的威胁吓退，反而悄悄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脸颊。
他敏锐地发现，这个女人虽然嘴上说得淡漠无情，但那晶莹剔透的耳垂上，泛起的微红却越来越明显，甚至蔓延到了修长的脖颈。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秦长卿明知故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木姑娘？这显得太生分了吧，毕竟咱们都”
裴婉眼皮一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秦长卿立刻改口：“那裴婉前辈？裴老祖？”
这一声声带着敬意却又此时显得格外讽刺的称呼，让裴婉心中更是烦躁。
她冷眼观之，咬牙道：“这就是你对前辈应该做的态度？”
“我做什么了？”
秦长卿一脸无辜。
然而，下一秒，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他那只压在裴婉身下，搂着她腰肢的手有些麻了，下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调整姿势。
这一动，掌心不可避免地在某处柔软的曲线上轻轻蹭过。
“嘶这股惊人的弹性与柔软”秦长卿心中一荡。
“无耻！”
裴婉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向旁边挪开了一些，“啪”的一下，毫不留情地将那只罪恶的爪子拍开。
随着裴婉从怀中离开，怀抱瞬间变空。秦长卿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仿佛心也被掏空了一块。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裴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对不起，方才是不小心碰”
“不用辩解了！”
“给我滚！”
裴婉冷声打断，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
她没有回头，只是紧紧裹着有些凌乱的衣衫，留给秦长卿一个冷漠的背影。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裴婉不知道秦长卿在干什么，是在整理衣冠？还是真的准备离开？
她不想知道，也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一回头，看到他那双眼睛，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会软下去。
片刻之后，房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长卿那略显低沉和落寞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幽幽响起：
“裴婉姑娘，今日是我唐突了。你要杀要剐，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怨言。”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在这里碍眼了。”
脚步声响起，似乎正在往门口走去。
“今日我先告辞了。日后若是前辈有什么吩咐，或者需要帮忙的，欢迎随时到府上找我。长卿随叫随到。”
他要走！
这是裴婉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他走就走吧，这不正是我想看到的吗？反正我也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两不相欠，相忘于江湖，岂不美哉？”
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
随着那脚步声一步步远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心中那股声音却在疯狂呐喊，不想结束，不愿结束！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
如果让他就这样走了，是不是这辈子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行！”
在理智崩塌的最后一刻，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裴婉猛地转过身，张开嘴想要喊住他，或者是想要再看他最后一眼。
然而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秦长卿离去时落寞萧瑟的背影。
那个男人，竟然根本就没有走远！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张俊朗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落寞？那眼中盛满了得逞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四目相对。
秦长卿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像是一张早就织好的网，将回头的猎物牢牢罩住：
“婉儿”
“看来，你还是不舍得我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