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泛起鱼肚白,林亮便早早起身。母亲还在厨房里烧火,屋子里弥漫着玉米粥的香气。他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背起书包出了门。书包里不止有课本,还塞着一块布,用来擦汗。
周老三的厂在小河滩旁。走近时,院墙上已经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工人们陆续进门,肩头搭着毛巾,嘴里叼着旱烟。看到林亮背着个学生书包,他们先是一愣,接着笑出了声。
“咦,这不是昨天被赶的小子吗?真敢来啊!”
“哈哈,十五岁就想混厂子,书读不下去了吧?”
林亮脸有些发热,但他没有回嘴,只是放下书包,主动接过院子里的扫帚,弯腰扫起地上的竹屑。竹子削开后掉下的碎片又薄又硬,扫起来扎得手生疼,他却一声不吭。
“喂,小子!”一个工人指着一桶水,“去挑两桶水过来。”
林亮二话没说,抡起扁担走到井边。水满得溢出,他的肩膀立刻被压得一沉,扁担硬生生勒进皮肉。可他咬着牙,硬是一步步把水挑进院里。
周老三今天也在厂里。这个在镇上出了名的能人,个头不高,眼神却极锐利,走起路来带着风。工人们见到他,纷纷喊“周老板”。兰兰蚊血 唔错内容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林亮身上,眉毛挑了挑:“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我想学手艺。”林亮用力抬头,声音虽不大,却笃定。
“学?”周老三冷笑一声,从工人手里接过一柄柴刀,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堆毛竹,“先把这些劈开,刨成篾。要是撑不住,就给我滚回去。”
工人们哄笑起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林亮咬了咬牙,双手握紧柴刀。毛竹表面滑腻,刀口一歪,篾条立刻断裂。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里学到的方法,一点点刨削。手心很快就磨出了水泡,疼得钻心,但他没松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溅在竹片上,和青竹的汁液混在一起。
“这小子还挺能扛。”有人低声嘀咕。
一上午下来,院子里堆满了一摞摞整齐的篾条。林亮的手早已磨破,血渗在竹屑里,但篾条厚薄均匀,边角平滑。
周老三走过来,捻起一片仔细看了看,眉毛微微一挑:“还行。”
仅仅两个字,却让林亮心里像点燃了一把火。他直起身,尽管肩膀酸得抬不起来,还是咧嘴笑了。
“行了。”周老三收回目光,“以后每天放学后过来,先从打杂和削篾学起。要是偷懒耍滑,我立刻让你走人。”
“好!”林亮用力点头,声音清脆。
周围的工人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居然真的被周老板留下来了。
夕阳西下,林亮背着书包往回走。手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踏实得很。他知道,这是新人生的第一步。
走到村口时,苏婉儿正等在石桥旁,手里攥着一小瓶红药水。见他双手血迹斑斑,急得皱眉:“你这是干啥?手都破成这样了!”
林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周老板让我留下来了。”
婉儿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把伤口擦拭干净,轻声说:“你啊,总是这么倔。可要记住,别把自己累坏了。”
林亮望着她低头专注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温热。这一世,不管前路多难,他都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