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和菜刀都消失后,整个房间变回了原先的样子。看来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真的破坏。
羌离觉得困倦万分,爬上床倒头就睡。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爬过了一座刀山,转头看见山下有一千一万个婴儿,哇哇大哭齐声喊她妈妈。
她顿时吓醒了。
“小羌、小羌,人在不!”
她刚醒来,就听见房东大爷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羌离起身去开门,路过卫生间时似乎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又是野猫吗?
“小羌,小……”
张大爷喊到第五遍的时候,面前的门猛地被拉开了。
刚搬进来没几天的女租客满脸倦容地看着他。
她的右手臂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张大爷看着那伤口,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像,太像了……
“怎么了?”羌离问。
“没事。”他的视线绕过她,偷偷往房间里看,“就是想问问你刚搬来,住的还习惯不。”
他这副样子,显然是有鬼。
羌离不动声色:“还可以,就是……”
张大爷明显紧张了起来:“就是什么?”
“大爷,房间里留了本书,是你的吗?”她试探。
“什么书?”
“一本小说。”
他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只是一本书,他松了口气:“不是我的,可能是之前的租客留下来的吧。除了书之外,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比如什么?”
“就是……有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张大爷神秘兮兮地刚想说些什么,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从楼梯上走了上来,一脸严肃。
他迅速把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没,没什么事,你住得惯就行。”他快速转了话头,对羌离说,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两个警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是这栋楼的房东张春升?我们有问题想问问你。”
“是、是,警察同志,我们下去说?”
警官瞥了羌离一眼:“不用,就在这说吧,正好我们也和这里的住户了解了解情况。”
他举起一张照片:“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是之前电视上那具无名女尸的监控照片。
张大爷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不、不认识……”
羌离也摇头:“是电视上播过那个吧,我刚搬来这里,不认识。”
正说着,隔壁的莫莫背着包刚要出门。她好奇望了一眼,然后诶了一声:
“这不是之前601的租客吗!”
“你认识她?能详细说说吗?”
“就是在羌离之前住在601的租客啊,叫什么来着……我和她不熟。哎,要迟到了,我得去上课了,你们问房东吧,他肯定知道。”
莫莫快步离开,她来得快走得也快,但她说的话像一块投进湖中的石头,激起一层层动荡的涟漪。
羌离惊讶,警官皱眉,而张大爷面如死灰。
“张春升。”警察语带警示地叫他的名字。
“我、我没有害她!她一星期前退租了,然后我就不知道她去哪了。”
“警察同志,真的,你相信我!我怕别人说,我这房子又死人……所以才不想说……”
“她的情况,我都告诉你们,我们下去说,啊?”
张大爷说了一连串的话,将警察带到下面他自己的房间里。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羌离,目光复杂。
他说:“小羌啊,要不你找找别的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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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离回到家中,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事。
有一件事让她始终很在意。
房东说,他怕别人说,“这房子又死人”。
又?
除了无名女尸,这房子还死过其他人?
会不会和那本小说有关?
手臂上的伤口再度作痛。
她昨晚太累,直接睡着了。今天一看,才发现伤口没有愈合。
房子的伤口能修复,人的伤口却不行。
【亲爱的玩家,是否需要使用治疗药瓶?目前剩余数量:1瓶】
系统贴心地弹出了提示。
羌离想,手臂的伤口虽然痛,但并不致命,小说目前只读了三分之一,后面可能还有更危险的情况。
于是她拒绝了系统的提议:“有绷带吗?最便宜的那种。”
【……有,10积分。】
“换。”
她获得了一卷绷带。
系统那里能兑换到一些道具,但为了不影响游戏体验,一般只能兑换到一些治疗道具,以及一些整活的玩意。
比如什么戴上后就自动看透副本内马赛克的眼镜……
羌离拿了绷带,打算去卫生间把血污洗干净。然而,她刚踏入卫生间,就和眼前小小的一只面面相觑。
小的,活的,在动的。
“妈妈!”
红色眼睛的女婴坐在地上,挥舞着双手,高兴地朝羌离喊道。
羌离完全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也完全没有养孩子的意愿。
她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孩子的头上还是那行字,??之女,npc,好感度100。
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由怪物胚胎诞生的、对她好感度超高的孩子。
婴儿看见羌离手上的手臂,爬到羌离身边,示意她抱起自己。
随后,她用胖胖的手掌抚过羌离的伤口。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羌离的伤口被一层薄薄的肉块所覆盖,肉块融化进创口之中,竟然使创口愈合了。
她的伤,愈合了!
羌离惊讶地看着婴儿,这个婴儿竟然有治愈的能力。
婴儿用完能力,立刻困了,她窝在羌离的怀中睡着了。看来使用这种能力对她而言是一种消耗。
这个孩子给自己治了伤,还不吵不闹,除了来历恐怖了点——是用羌离的血喂大的,可以说得上是个天使宝宝。
羌离极其不熟练地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而她自己,走到客厅,翻开了那本小说。
谜团越来越多,但所有的一切,一定都能在书中找到答案。
谢灿一夜未睡,她披头散发,形如鬼魅,等到天光大亮,她提着刀径直下楼,找到房东,将刀劈在了他门上。
“你租给我那套房子,是不是出过事。”
房东被刀吓到,嗫嚅半晌,却只是说可以给她退租。
谢灿柳眉倒竖,气愤地开口,刚要说什么,手机却收到一条短信。
是她妈提醒她今天打钱的消息。
打完那笔钱,剩下的根本不够找新房子。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最后,她张了张口:
“我不说出去,房租再给我便宜点。”
穷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房东同意了。
谢灿转身离开,她觉得自己可笑又卑微。
“等等。”
房东突然叫住了她,递给她一把钥匙。
“这个应该是你房间的钥匙,你拿走吧。”
……
接下来好几天,谢灿都在家中埋头工作,她一心只想着赚钱。
要赚钱,赚足够多的钱。
要赚到钱才能搬出这里。
要赚到钱才能结束这一切。
要赚到钱才能买回自己的尊严。
她夜以继日地坐在书桌前,但可怕的是,她面前的稿纸一片空白。
她竟然写不出一个字。
她熬到眼睛充血,头发一把一把地被她自己扯下,嘴唇干裂,被她一次次咬出血来。
但她还是一无所获。
杰作也好,垃圾也罢,无论什么,她都写不出来。
她痛苦地嚎叫,推倒所有她看见的东西。
最后,在一片慌乱中,她摸到了一把钥匙。
房东给她的那把钥匙。
钥匙的花纹很独特,顶端有一朵镂空的铜花。房间内始终上锁的地方只有一个,书架下面的橱柜。
果不其然,钥匙顺畅地插进了锁孔。
谢灿在里面找到一本日记,一本比她更久远的,上一任租客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