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骑着驴,慢慢地靠近了那片看似庄稼的土地。随着那片在周围一片杂草的土地中显得与众不同的绿色越来越近,两人渐渐得看清楚了。
徐庶略带兴奋地说道:“广元兄,是黍!看那黍穗,黍粒已然开始成型。这附近定有有人居住的村寨,我等可近前去找寻!”
石韬说道:“元直兄,且莫急,不定在田亩周围便有民夫。”
于是乎,徐庶与石韬二人跨坐在各自的小毛驴身上,沿着蜿蜒曲折的田垄缓缓向前行进着。果然,不出所料,才刚走出没有多远,二人便瞧见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杂草丛生之地里,正有一个人弓着身子,双手紧握着耒耜,费力地翻动着脚下那坚硬的土地。见到这番情景,两人默契十足地轻轻拍了拍身下毛驴圆滚滚的屁股,又用双腿紧紧夹住毛驴柔软的腹部,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催促着它加快步伐前进。
这两头毛驴似乎对主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不悦,它们先是不满地晃了晃脑袋,紧接着从口中接连发出了好几声低沉而悠长的“嗷嗯——嗷嗯——”的叫唤声,仿佛是在抗议着什么似的。不过尽管如此,它们还是乖乖地听从了指令,撒开四蹄,加速向前跑了起来。
伴随着那一声声响亮的驴叫以及清脆的驴蹄踏地之声,原本专心致志埋头翻土的那位农夫瞬间被惊扰到了。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惊慌失措地朝着徐庶所在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之后,竟然二话不说,一把抓起手中的耒耜,拔腿就开始拼命奔跑起来,就像是看到索命凶兽一般!
徐庶看到这样,心里很是感慨。身逢如今之乱世,诸侯倾轧争权,普通民众生命不过是诸侯争权的工具罢了。有哪个诸侯有想过,普通民众的生命也是命,普罗大众生存艰辛,但从未放弃过努力地活着。人命如草芥,乱是真就是如此!徐庶心中的襄助仁主平定天下的信念更加坚固了。
徐庶看到农夫的行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慨。徐庶深知身处这动荡不安、战乱频繁的时代,各路诸侯为了争夺权力和地盘,相互倾轧,不择手段。而那些无辜的普通民众,则成为了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卑微。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民众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诸侯们只关注自身的利益和权势,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他们把普通民众当作战争中的棋子,随意驱使和牺牲。然而,尽管生活充满了苦难与艰辛,这些普罗大众却从未放弃对生存的渴望,依然顽强地努力活下去。
想着那些在战火中挣扎求生的人们,徐庶的心情愈发沉重。徐庶心中襄助仁主平定天下的信念变得越发坚定起来,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
虽然那农夫逃跑的反应比较快,跑得也挺坚决,但是,跑得并不快。而且,两条腿的到底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徐庶二人很快就接近了那位农夫,从后面看到农夫的头发已经花白,已经是个老农夫了。
那个老农,听到蹄声愈来愈近,自知跑不掉了,就在田垄边上立马跪了下来,开口说道Σ(っ °Д °;)っ:“两位官爷,小人一家实在没粮了,也没青壮了。前些年一直不是打仗就是抢劫,青壮都已经被抓光了,种的粮也没几口是自家吃得。今年,好不容易没怎么打仗,小老儿这才出来侍弄些田地庄稼。请两位官爷开恩,放过小老儿吧!”
徐庶连忙和声地对着老农说道:“老丈,切莫惊慌。我二人并非官差,不会抓壮丁,亦不会收粮,还请老丈放宽心。”
老农听到徐庶的话,略微放松下来一点,问道:“两位大人既然不是抓壮丁和征粮,那来找小老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徐庶说道:“老丈,我二人到此间来寻人,想找人打听消息,然一路过来,田亩皆荒,村寨皆空,未曾寻得一人相问。故方才见到老丈,才赶忙驱驴前来请教老丈。”
老农听了徐庶的话,略显紧张地又开口问道:“此处已是郎陵与安阳交界之处,前方便是安阳。安阳近些年,一直都在黄巾的控制之下,两位大人莫非是要找黄巾之人?”
徐庶看了老农,说到黄巾并没有显示出愤恨或者过于紧张的表情,于是说道:“老丈可有听说刘皇叔、刘豫州来到附近了?我等听说刘皇叔仁义,故特来此处探寻消息。老丈似乎并不惧怕安阳之处的黄巾军?”
老农说道:“刘皇叔、刘豫州这两人我没怎么听说过。倒是黄巾军现在的渠帅刘辟略有耳闻,以前黄巾军也经常劫掠我等平民的粮食。但是,自从刘渠帅担任这一方的黄巾军渠帅后,黄巾军就不打劫我们了,听说他们自己占地方种粮。所以,我们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黄巾军前来。最担心的还是曹操军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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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刚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虽然没听说过刘皇叔和刘豫州,前几天将自己种的芥菜、芜菁拿去安阳那边的市集交换盐钱的时候,好像听说刘渠帅最近接来一位刘姓的大官爷,据说那人还怪好的。而且听说那刘姓大官爷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上千军士,还有几个据说很厉害的头领。
两位官爷,你们说,那刘姓大官爷再好能有刘徐州好吗?前段时间在市集上和一些老伙计,碰到一些从曹操那里逃出来的人,据说是沛国的人,说,以前刘徐州在治理徐州和沛国的时候,刘徐州管理下的民众能够用很少的粮食就能借用耕牛、耕犁等工具来耕作。而且,据说刘徐州管理下的地方,赋税只有十抽二,一年下来大多都能有余粮。但是,在曹操打下徐州之后,虽然也没有像前面打徐州时的那样直接全部都杀了,不过赋税却是很高,要十抽六,倒是那些世家,却是基本上不用交赋税。所以,很多人找到机会就跑出来了。两位大人,你们说这个世上还有比刘徐州更好的官吗?”
徐庶和石韬两人骑着毛驴站在田埂边,听完老农那番话后,彼此对视了一下,脸上都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之色。他们原本对这一带的情况所知甚少,但通过老农的讲述,现在已经清楚了解到刘备已然抵达了安阳,并与刘辟、龚都会合一处。
而且,从老农的话语里,他们也意外地发现,实际上在刘辟所占领的安阳地区,状况远没有他们之前想象得那般糟糕。甚至可以说,这里的情况比之郎陵还要好上一些。毕竟,当他们一路走来时,郎陵沿途所见大多是杳无人烟的村寨,更别提能进行物资交换的集市了。更是在经过许多地方时,映入眼帘的除了遍地荒芜的野草之外,还有不时出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那些死去之人因无人掩埋而暴露出的森森白骨。尽管道路两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但这样的景象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候,徐庶转眼间看到了老农站起来后,在其身边的耒耜。那耒耜竟然是纯木制的!本来这个时代的耒耜,其头部用来翻土的耜大多已经是铁制的。这样耒耜才会经久耐用,翻土也才会比较省力,才能种足够的田亩,获得足够的粮食。木头的耒耜,翻土效能极差,在耕种时期,耕种的田亩就有限,一旦遇上灾年或者交赋税,就会导致长期挨饿。看来这个老农,是逃到这个无人管辖的地方谋生的。不然,就这工具,又是这个年纪,很难在这个乱世继续活下去。唉,民生多艰啊!
于是,徐庶从毛驴上下来,走到田垄边,在老农旁边揪了一把草,铺在地上坐在了老农身边。正准备说话,却听到旁边的毛驴大声地“嗷嗯——嗷嗯——”地嘶吼了几声。这毛驴离徐庶正近,这就把徐庶给吓了一跳。
徐庶对着石韬说:“广元兄,你家这驴,好大的驴脾气啊,我就坐这儿一下,就对着我吼”
石韬刚好看到刚才那一幕,对着徐庶说道:“元直兄,要不把那撮草喂了那驴吃,方才元直兄揪草前,那驴正好要吃那一撮草。”
只留徐庶一人尴尬。
很快徐庶就继续铺着草坐了下来,问老农道:“老丈,看你用的耒耜,是自己用木头做的?这木头的耒耜挖土、翻土很是费力啊!”
老农说道:“小老儿,也是没有办法啊!前些年黄巾军刚开始闹事的时候,那些去参加黄巾军的,把铁制的耒耜都拿去当武器了,我们村寨里一把带铁的都没有了。这些年,在黄巾军被打散了后,官府也没管过这个事。郎陵县里的官府,一会说是黄巾军的,一会说是大汉的,一会又说是曹丞相的,我们也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以前黄巾军的时候,村寨里还有些人,黄巾军会来收粮。后来,说是大汉官府的时候,又是来收粮。再后来,来了曹丞相的,那些人直接说了一句丞相大军来征粮,直接进门就抢。最后,我们村寨大部分人都饿死了。就我们少数几个人,在野外吃草根、吃树皮、吃田鼠,勉强活了下来。”
说到这,老农沧桑的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一脸悲痛。
徐庶在旁边安慰了一会儿,老农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来,军队都退走了,我们几个人一路逃到这郎陵与安阳的交界处。听说安阳那边的黄巾军,刘辟成了新的黄巾渠帅,带着黄巾军,一听到官军大军来,就躲到附近的平春、鄳县一带的丘陵山地里。官军大军一撤,他们就从山里出来占领安阳县城。这样郎陵、安阳、平春、鄳县几个地方,都已经没有世家大族愿意住着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留下来,勉强糊口。刘渠帅就要求,黄巾军不再劫掠,每年按照十抽三或十抽四缴纳赋税。世家大族都走了,原本我们种不上的良田,我们也能种了。我们这边没在安阳管辖界内,刘渠帅那边也基本上不来收粮。所以,我们自己在石头上磨出了这木耒耜也还能用用。也不知道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能不能过得更好。”
,!
徐庶听到这里,大部分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消息,后续就是去安阳进一步打探清楚了。于是,站起来对老农拱了拱手道:“多谢老丈提供的消息。老丈且放宽心,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更好的。”
然后,徐庶就再骑上那头毛驴,喊上石韬一道往安阳的方向去了。
老农的话让徐庶对当前的民众的生活感受加强了,也进一步强化了对未来方向的信念,在心中默默想着筹划。老农的话,也是对石韬产生了不小的冲击,本来从郎陵过来,看到露野的白骨、荒芜的田地和无人的村寨,只是以为世道如此。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切更多的还是人为!确实有必要去做一些改变!
于是两人一路沉默,驱着毛驴向着安阳走去。
两人进入安阳境内后发现,安阳确实比郎陵要好,一路上的好一点的田地大部都有人耕种,村寨也大部都有人。两人骑着毛驴一路走到淮水边,然后沿着淮水一路走到了安阳。然后,在安阳城内四处探看了一番。了解到,刘备等人确实在不久之前已经进入到了安阳,与刘辟等人合兵一处了。
只是,虽然刘备和刘辟合并了,而且刘辟宣称有好几万的部队。然而,其中大部都是妇孺老幼,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能作战的青壮只有近万而已,加上刘备带来的近三千部曲,总共也就一万余人。更何况,大部分兵士都还没有着甲,这在战斗中是很容易折损的。汝南大部还在曹操手中,据说在郡治平舆大概有驻军两万余人,至少有三成的着甲率。军力差距很明显,对于刘备来说如果没有良好的策略,是很难在此立足的。
于是,徐庶在安阳又待了一旬之日,初步确认了刘备七人组的形貌,又大概了解了刘备七人组行动规律,就拉上石韬,匆匆地赶回襄阳去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拉上诸葛亮一起想办法成为刘备的谋主。然后,谋划一个稳妥的策略来站稳脚跟,而后再谋发展。这一趟总共花费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徐庶与石韬回到襄阳后,石韬先回家休息了。徐庶则在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去找诸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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