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哥,你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卓轩瘫在电竞椅上,眼皮沉得象灌了铅,消失两天的刘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提了这两天筛私信筛得我眼冒金星,考核安排得连轴转,还得直播混时长、剪视频,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声音都带着黏糊糊的困意:“平均一天就睡四个钟头,再这么下去,我怕是要比老板先‘撤’了。”
果然创业之路不轻松啊!
刘洋的声音通过语音传来,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啧啧,卓老板创业初期就这德行?我看你那招募公告写得挺象模象样,结果自己先累趴了?怎么样,鱼儿上钩的多,钓竿扛不住了吧?”
他顿了顿,背景音里似乎有塑料袋的窸窣声:“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在门口了,吃点东西准备出发了。”
卓轩几乎是凭着意志力把自己从椅子上拔起来,脚步虚浮地飘下楼
刘洋果然拎着两大袋东西站在门口,一股浓郁的烧烤混合着奶茶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
“烧烤奶茶洋哥,你是我亲哥!”卓轩眼睛瞬间亮了亮,接过袋子时差点被重量带个趔趄。
回到客厅,两人把吃的摊开在茶几上。
卓轩饿狼似的抓起一串烤五花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人是招了几个看着不错的,云淡风轻、冷锋,还有个自称‘东北老铁唠嗑王’的,听着挺乐呵。可问题是,客服!客服现在是我自己兼着!消息提示音听得我神经衰弱,招人的事要提上日程了。还有那个‘甜心小草莓’,变声器实锤,被我当场拆穿骂跑了,结果人家转头就去论坛挂我,真他妈晦气!”
刘洋吸溜着奶茶,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直摇头:“已经在招了,这两天就在忙这件事,等你这次线下赛结束,就能轻松不少了。”
“草,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下午的车票,哥们洗漱一下准备出发了。”
“刚好我送你去高铁站。”
卓轩快速冲了把澡,上了刘洋的副驾,安全带一扣,脑袋就歪向车窗,眼皮又开始打架,嘴里还嘟囔着:“我睡一会。”
“ok。”刘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顺手柄音乐声调小了点,放的是节奏舒缓的轻音乐。
“我看你走路都打飘了,别到时候在赛场上打不过别人,那乐子可就大了,你这挂b可就要做实了。”
卓轩闭着眼,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反驳:“滚蛋,明天才开赛,今晚直接放空,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他顿了顿:“客服…洋哥,客服的事儿你真上点心,回来我就指望这个救命了”
车子导入主干道的车流,刘洋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卓轩那副随时要昏迷过去的样子,忍不住又调侃:“行行行,卓总放心,等你凯旋,保证给你配个三头六臂的客服天团。不过话说回来,你招人这眼光…那个‘东北老铁唠嗑王’靠谱吗?别到时候直接给老板唠退单了。”
“那哥们试音的时候挺逗的,气氛组一把好手,打游戏也不菜,到时候培训一下问题不大。”
卓轩的声音越来越含糊。
刘洋没再说话,车子平稳地朝着高铁站驶去,午后的阳光通过车窗,在卓轩疲惫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他靠在座位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只有偶尔车身颠簸时,才会皱一下眉头。
刘洋看着导航上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又看看身边累得象摊泥的兄弟,轻轻叹了口气,创业这件事确实困难。
车子稳稳停在了高铁站。
“到了,卓总。”刘洋的声音带着点调侃,轻轻推了推副驾上睡得正沉的卓轩。
卓轩猛地惊醒,茫然地眨眨眼,窗外刺眼的阳光和高大的车站建筑让他恍惚了一瞬。
“这么快?”他声音沙哑,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时间充裕。
“赶紧滚蛋,别误了车。”刘洋催促道,顺手柄装着简易洗漱包和充电器的背包塞给他,“车上补觉,到了魔都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了,洋妈。”卓轩揉着发僵的脸颊,扯出一个疲惫的笑,推门落车。
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午后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他冲车里的刘洋挥挥手,转身导入行色匆匆的人流。
刷身份证进站,过安检,找到检票口。
卓轩几乎全程都处于一种半梦游的状态,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广播提示音,眼前是晃动的身影。
直到坐上高铁,找到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列车缓缓激活,窗外熟悉的城市风景开始匀速倒退,他才真正松了口气,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掏出手机,给刘洋发个“上车了”的消息,耳机一戴直接开睡。
紫笙芸订的是商务座,睡起来非常舒适,卓轩不得不感叹有钱的生活真爽。
商务座的宽敞和安静象一张温柔的网,瞬间包裹住他连日紧绷的神经,耳机里流淌的轻音乐隔绝了车厢里细微的噪音。
他闭上眼,试图彻底放空,但大脑却象一台无法完全关机的计算机,后台程序仍在顽固地运行。
那些筛选过的id和待办事项在意识边缘浮动:云淡风轻那扎实的数据、冷锋残局里那干脆利落的一枪爆头、“东北老铁唠嗑王”试音时那穿透力极强的魔性笑声,还有“bai喵喵”那张似曾相识的网红脸照片,象个小钩子一样,时不时挠他一下。
客服,刘洋那边到底找到合适人选没有?
芸姐犀利的质问又回响在耳边“客服谁来做?平台初期谁维护?”每一个问号都沉甸甸地压下来。
身体的疲惫是实打实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终于开始模糊,沉向那片混沌的黑暗。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坐在计算机前,屏幕上私信提示疯狂闪铄,堆栈如山,滴滴声尖锐得刺耳。
他拼命想点开处理,手指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一个顶着“甜心小草莓”头像的对话框突然弹到最前面,里面不是文本,而是那个变声器大叔粗嘎的、带着恶意的大笑:“cs!cs!挂狗平台!”笑声扭曲着,和论坛上那些谩骂的帖子重叠在一起,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关掉,想反驳,却动弹不得,只有那刺耳的“cs”声在颅内反复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