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震惊和茫然过后,求生本能开始一点点压过内心的恐慌。
但他很快想通了,自己是个孤儿,也算是无牵无挂了,既来之则安之,但想想在这种地方,天黑之后温度下降、潜在的野兽或者仅仅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都可能要了他的小命。当务之急,是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皮卡,这一次,不再是看着那堆“无用”的网络设备,而是开始清点真正能用于生存的物资。
车厢里,除了那些专业的工具和线缆,还有一些常备的杂物:一捆还算结实的尼龙绳,半卷用于包裹设备的深色防水油布,一个急救包(公司要求随车配备),4件同事们留下的工衣,甚至还有好几包未拆封的饼干,大概是哪天加班当宵夜剩下的。
当他掀开盖在设备上的防雨布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出现了——一整箱(24瓶)未开封的500毫升装矿泉水!大概是上次集体施工采购多了,一直扔在车里忘了搬下去。这简直是天降甘霖!他激动地抱出一瓶,拧开猛灌了几口,清凉的水流瞬间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也让他慌乱的心安定不少。有这一箱水,至少几天内饮水问题不用太发愁。
而真正的“长期宝藏”,是整齐码放在车厢最里侧,用泡沫隔开的十块太阳能板。这是为郊外那工地的10个大球机准备,功率挺大的。
“天无绝人之路啊……”张三喃喃道,心里踏实了不少。有这些工具和材料,至少搭建一个简易庇护所的条件具备了。
他回忆着曾经看过的那些荒岛求生小说和纪录片里的知识。选址很重要……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最终将地点选在了丛林边缘的一小片空地上,旁边有块巨大的岩石可以依靠。
他拎起斧子走进旁边的树林,专挑笔直粗细适中的树枝下手。一开始想得太简单,找了根看似结实的树枝,想直接插进地面固定,结果吭哧吭哧忙活了半小时,地面没挖开多少,树枝倒是“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妈的!”他骂了一句,抹了把汗。看来得用更专业的法子。他挥动斧头,砍来四根相对粗壮的小树干,削去枝杈,准备作为主支柱。
立柱子更是费了牛劲。他想把柱子深埋进土里以求稳固,但海岛的地表下层多是盘根错节的草根和沙石,一斧子下去震得手发麻,进度却慢得可怜。
好不容易立起四根柱子,绑上横梁,准备搭个最简单的人字型屋顶(高度也就一米多,勉强能爬进去躺下),结果刚把一根作为房梁的树枝架上去,整个结构就晃悠悠地,“哗啦”一声散架倒地,溅了他一身土。
沮丧和疲惫几乎要将他淹没。天色明显更暗了,两个太阳的光芒变得昏黄。他看着散落一地的木材,又看了看那辆沉默的皮卡,目光猛地锁定在工具柜里的那把充电式冲击钻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立刻行动,给冲击钻换上最大号的钻头,对准之前想立柱子的位置,扣动了扳机。“嗡——!”强劲的电机声在寂静的海岛上显得格外突兀。钻头轻松地破开坚硬的土层和纠缠的根须,直往下钻,直到深入地下近三十厘米才停下。他如法炮制,在四个角都钻出了深孔。
这一次,当他将削尖的柱子下端插进这些深孔,再回填泥土夯实后,整个框架终于稳稳地立住了,任凭他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后续的搭建就快了很多。他迅速绑好横梁,用人字型架起屋顶主梁,再铺上砍来的枝叶和那张宝贵的防雨布。
“先这样吧,能用就行。”他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也有一丝绝境中挣扎出的微弱满足。这个棚子虽然丑陋脆弱,但终究是他亲手建立。
“写小说的作者大爷们!你们自己搭过庇护所么?哪有你们说的简单,现我就快没了半条命了!”
“咕咚咕咚”张三一口气喝了半瓶泉水,原地体息了一下。
最后,他搬下两块太阳能板,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电线连接好(这是他老本行,轻车熟路),然后将板子倾斜着固定在窝棚向阳的一面,接上了车载充电转换头和led工作灯。
做完这一切,夕阳已经开始西下。张三瘫坐在窝棚门口,看着美景,喝着矿泉水,虽然疲惫,但颇有成就感。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看着树上那些诱人的棕色椰子,舔了舔嘴唇。
“不就是爬树吗?看我的!”,他搓了搓手,选中一棵看起来相对好爬的椰子树。他抱住粗糙的树干,双腿用力夹紧,试图向上蠕动。
然而,现实很骨感。他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和核心力量,也低估了椰子树的粗粝。没爬上去半米,就感觉手臂酸软,手心火辣辣地疼,“哧溜”一下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咳咳……失误!”他吐掉溅到嘴里的沙子,不服气。他想起车上为了安装高处监控准备的铝合金伸缩梯!“对嘛!要用工具!人类跟动物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他兴冲冲地把梯子搬过来,拉长,架在椰子树上。梯子顶端的橡胶垫在光滑的树皮上有点打滑,但他觉得问题不大。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伸长手臂,眼看就要够到最近的那簇椰子了……脚下突然一滑!
“哇啊啊——!”梯子歪倒,他整个人再次摔了下来,好在下面是松软的沙地,摔得七荤八素但没受伤,只是啃了一嘴沙,样子极其狼狈。
折腾了半天,椰子依然高高在上,嘲笑着他的无能。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悻悻地把梯子收起来,骂骂咧咧:“我顶你个肺!你等着!”说完他走到皮卡车上,找出那把上次在某工地顺的消防斧,对着那椰子树就是一顿输出。
最终那可怜的椰子树倒下了,张三也因此收获8个大椰子。
他一口气吃了3个大的,直打饱嗝。
“按小说的剧情……”
张三舔了舔刚被椰水滋润过的嘴唇,看在前方一望无际大海,眼神有些飘忽,带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接下来……是不是该有落难的美女,衣衫褴褛、楚楚可怜地出现在沙滩上,等着我去拯救了?”
他脑补着具体的画面:一个身材火辣、容貌姣好的都市白领,或者一个清纯可人的学生妹,因为游轮失事或者飞机失事,漂流到这座岛上,正好被他发现……
带着这份混合着生存忧虑、身体疲惫、搞笑失败和对未来桃色幻想的复杂心情,在led灯微弱的光线下,在陌生星空的注视下,张三蜷缩在油布上,疲惫最终战胜了一切,沉沉睡去。
饱餐海鲜的满足感并没持续多久,半夜里,一阵剧烈的肠绞痛将张三从睡梦中狠狠拽醒。
他捂着突然翻江倒海的肚子,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坏了……肯定是那破椰子吃太多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庇护所,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里,刚解开裤子,便是一阵倾泻而下,稀里哗啦地拉了十来分钟。双腿发软的他,勉强用树叶清理了一下,虚脱地挪了回去。
可还没等他躺稳,那股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凶猛、更不容抗拒。他骂了一句,只得又爬起来,冲进黑暗中。这次他学乖了,换了个远离刚才“战场”的地方。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整个后半夜,成了张三噩梦般的循环:刚回去瘫下不到几分钟,肚子就再次报警,他不得不一次次冲向树林,一次次更换“根据地”。拉到后来,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拉什么,只剩下机械性的痉挛和脱水带来的眩晕感。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那暴露在外的臀部,成了岛上饥饿蚊群的盛宴。在他虚弱无力、动弹不得的“办事”过程中,无数蚊子嗡嗡地围上来,疯狂叮咬。又痛又痒的感觉从屁股蔓延开来,他却根本无力驱赶,只能徒劳地用手拍打几下,换来更多嗡嗡声和新的脓包。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连椰子都跟老子过不去!”
“操!还有完没完了!再拉就要出人命了!”
“死蚊子!滚开!哎哟……痒死了……”
“穿越就穿越,给个金手指行不行?这他妈是生存挑战还是整蛊游戏?!”
终于,不知道拉了多少次,终于停下来了,此时他几乎只有半条人命了,倒头就睡了过去。